[纵然你对不起妈妈,可你毕竟没有对不起过我,我好像也没有什么资格硬抓着你不放。]
[——以上是我想要跟你说的。]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事情藏在我心底的最深处,是我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
[就这样吧,或许没有人知道也是好的。]
舒远山翻到这张信签纸的背面。
[本来我想说的话到上一面就已经结束了。]
[就算只有那些,我也还是不敢把这封信拿给你看。]
[可是就在刚刚在我准备把这张纸撕掉的时候,月先生又跟我说话了。]
[他说:“既然你已经准备把信撕掉了,那不如干脆就把烦心事一口气写出来好了。你把这封信藏在家里,如果你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么来你家里的人一定会发现这封信的。到时候你不敢说,但是又担心被蒙尘的事情就一定会有人知道了。”]
[我还没有说我的心事是什么呢,但是好像已经全部都被他全部猜到了。这个人真是神奇。]
[我又想了大概五分钟吧……我决定参考他的意见,但是会换种方式处理这封信。]
[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的——]
[事情是这样的。]
[我阴差阳错去到了一个地方,那是一个一般人难以去到的地方。]
[我在那里看到了一些事情,还认识了一个人。这个人好像很喜欢我,她说以后要送给我一个超乎寻常的礼物……没想到这么快,我就要继承到那个礼物了。]
[先不说这些后话了,我真正想说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这几年我谈了恋爱,本来以为就算不成,也会有一个不错的结局,但那终究只是我天真的臆想——注定无果的种子,早在九年前就已经被我亲手种下了。]
[我从那年开始活得像老鼠,总是出入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做着见不得光的事情。]
[七年前大错已经铸成,我永远也无法逃脱这双罪恶之手。]
[或许只有死亡,才有可能使我们脱离这一地狱一般的光景。]
[时间差不多了,我明天还要去参加一个杀青仪式,今天晚上仔细想想,明天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六点半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留别人吃饭。月先生该回去了,我也不好强留他……然而他一旦离开这里,我估计我就也不会再碰这封信了,说不定还会忍不住把它毁掉。]
[为了让这封信被人看到,我决定请他帮忙保管。我会跟他说,假如我遇到了什么事情,再也没有办法跟他联络的那一天来临,就请他把这封信交给一个人。]
[出于我不想让这封信蒙尘,但也不打算给任何人看的矛盾心理作祟,我不会告诉月先生我要给谁……最后无论他把这封信给谁,或者干脆是他自己拆开来看了……一切都随缘吧。]
[To看到这封信的人——]
[请保存好我的绝笔……或者,把它毁掉也是可以的。]
舒远山把信折叠起来,放回信封里。
“小月先生之前看过这封信吗?”
月栀酒打哈欠打到一半,听到眼前人的提问,对他的的态度略微有些不满。
“舒老先生的这句话很耐人寻味啊,我的人品虽然算不上有多好,但也不算太差吧。我答应了舒久月不会偷看,在非极端情况下都是不会食言的,舒老先生觉得我这两天像是经历了什么极端事件的样子吗?”
舒远山清楚自己的上一句话有点质问别人的意思,下面一句话就放缓了语调。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小月先生,我只是想问你,既然舒久月没有跟你说过她想把信给谁,你为什么会想到要把这封信给我呢?”
“奇门遁甲……”
月栀酒来之前就预料到了舒远山看完信后肯定会问这一类型问题,所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抛出了这个试探性的答案。
他发现舒远山的下意识反应并不是震惊,而是在认可答案。片刻之后,他的表情才在理性的控制下转为了震惊,用极其逼真的演技发出了一声:“啊?”
月栀酒把他的这一系列反应和木沐到他家里偷东西的行为联系了起来,产生了一个天马行空的设想。
他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笑着跟舒远山解释,“哈哈哈,开玩笑的啦……我怎么说也是学心理学的,还跟舒久月近距离接触了两个多小时,当然知道你这个父亲在她心里虽然不称职,但也并没有缺位。好歹你也是她唯一在世的亲人,她跟别人的关系再好,能比得过跟你血缘上的亲近吗?”
舒远山还想问一些问题,但月栀酒用看手表的姿势看了眼空荡荡的手腕,夸张地说:“哎呀,这么快就到午饭时间了……欸,舒老先生想说什么?难道您想请我们吃饭吗?”
“我……”
月栀酒根本没打算给舒远山接话的机会,抢着就把话给圆了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刚刚您还有话没跟张经理说完吧?打扰你们说话真是太抱歉了……小张同志,你怎么还坐着呢?人家有私事要谈,你一个外人坐在这里多不方便呀,快走啦!”
张小元赶忙应着跟了出去。
“小……”
舒远山试图叫住月栀酒,被他一句“舒伯父,我们就先走了啊,我会再来拜访你的”给挡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