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渐很心虚地瞥一眼总控室方向，紧张地默数几秒，没人窜出来给他一拳才悻悻回休息室。

*

接下来近十个小时的航行都没人找苏渐麻烦。临近终点，莫宁杨才从最后一次补觉中醒过来，揉揉惺忪睡眼，迅速打起精神。

“即将降落，请各位做好准备。”

“现在，我们能从监控中看到的星球就是被誉为联盟心脏的元慈星，自转时长与古地球母星相同。由于我们不会进入元慈星领空，所以请各位自行校准时间。”

肉眼能看到的元慈星并不完整清晰，莫宁杨居然很有闲情逸致地把外置摄像头画面投到了机甲内，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这颗美丽的星球。

苏渐心不在焉地走神，没有聚焦的眼神落在虚拟大屏上，毫无真实感和温度的美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充其量就是一个华丽空壳。

他们的降落地点是太空警署，所以不需要更近距离欣赏联盟心脏，也就不需要议会层层审批同意。

太空警署环绕元慈星公转，是联盟建立以来规模最大的空间站，能支持十架以内机甲同时降落和起飞。

莫宁杨驾驶的重型机甲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接触减速轨道时几乎没有震颤，精准地滑入空位。

监控没关，机甲里所有人都能看到收发平台出口站着的一排人，为首的两人一个身穿警服，一个正装，脸上挂着看不清真假的笑，似乎已经在此等待了很久。

气压调节器疯转，卷起的狂风填补了向真空流失的空气，在收发平台彻底关闭的同时将空间站气压恢复到标准水平。

白庭不疾不徐地从办公室出来，锋利的气场内敛，藏进深色制服，也盖过了最后一丝虚弱。

莫宁杨懒散的声音广播道：“我就不送了，慢走。”

专案组走在前，白庭刚踩到收发平台的地面，科瑞尔率先迎上来，不动声色地扫过队伍末尾，说：“一路辛苦。”

苏渐悄悄挪到队伍边缘，一边假装跟着警察离开，一边蹭到能听见白庭说话的位置：

“我不辛苦，技术员最辛苦。”白庭皮笑肉不笑，“加班加点得出的结论被驳回，我手下好几个技术员都失去职业操守了。”

苏渐眯起眼，头也不回地杵了一下边上的警察：“那是谁？”

被袭击的警察无语的看他一眼，但还是介绍道：“和组长说话的是太空警署总长官科瑞尔，至于后面穿的人模狗样那个——”

苏渐惊奇刚刚听到了什么，回头看小警察目露凶光：“联盟议会现任议长摩瑞，我敢肯定就是他撺掇总长官驳回我们的研究结果！”

哦，是苦主啊，那没事了。

那边科瑞尔和摩瑞好像没听出来白庭的言外之意，笑得很标准，轮流问候了一下调查进度，最后摩瑞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看——

“他就是星网上著名的灵异主播吧。”

苏渐象征性移动的步子立刻停下了，受到召唤般转过身：“灵异主播是我，著名算不上，议长太谦虚了。”

科瑞尔低下头扫过他空空如也的双手，淡淡地看了一眼白庭。

没有上手铐，也没有和其他嫌犯一起走，完全是无声的反抗。

“宣传迷信，在星网上实施诈骗，金额不小，先拘禁吧。”科瑞尔说，“白庭，安置完受害者就来述职。”

白庭一动不动，连苏渐被带走也无动于衷，唯一的反应就是用一个字回答科瑞尔：“嗯。”

搞的科瑞尔都有些摸不清他的态度，只好转身冲摩瑞礼貌地笑笑，万分客气地送走了这位烦人的议长。

但是等他再回头的时候，白庭已经带着专案组走远了，和他一起来的几个警长有些尴尬地低下头。

苏渐慢慢从队伍里挣脱出来，带走他的人不属于专案组，是科瑞尔特意安排的。

隔着晃动的无数人影，苏渐转过头，没什么感情地目送摩瑞消失在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