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总想找个时间跟你说这事,”高华叹了一口气,目光幽幽,“却又担心你接受不了,一直拖着到现在。昭儿传信给我,只说你出事了,却也不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
“我连夜从稽山赶回,便听闻你’割肉还母‘的事迹,所以说怕是再没有你不敢的事了,哼!”
高华冷哼,撇过脸去想做出一副生气模样,却在那双手挽上胳膊撒娇讨好时又忍不住露出笑意。
转头看着楚清妍一脸讨好知错模样,嘴角终是忍不住弯了起来。
“知道错哪了没?”
“知道了,下次再不会随便作践自己身体~”
她买乖讨好,心底酸涩一片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轻眨着眼,把湿意隐入眼眶。
高华这才松了神情,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父女两人又聊了一会,高华才起身离开。
高华刚走,楚清妍脸上的笑还没卸下来,忽而眼前烛火闪动,一眨眼,一身金线黑衣的凌剑坐在桌前。
楚清妍眨了眨眼,确定不是幻觉后,看着一身寒气的凌剑心中纳闷。
他最近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凌剑一身寒气与屋内的温度不同,像是从外面某个地方匆匆赶回,楚清妍敛目,将一点疑惑隐入眼底,给他倒了杯茶。
她没说话,凌剑看向她,忽然问道。
“事情处理完了?”
楚清妍顺势在他旁边坐下,撑着下巴想了想,点点头。
“差不多吧。”
虽然还有一点结尾工作没做,但目前来看也大差不差。
凌剑点头,指尖摩挲杯腹,茶杯在他手上来回转动,黑眸沉沉,像是有什么心事般,楚清妍看在眼里依旧没问什么,走到一旁的梳妆台对镜打理自己的发丝。
镜子里的人眉目如画,一双温情又妩媚的眼偶尔闪过狡黠光芒,一手抚着发,一手拿着犀角梳,光洁玉润的梳齿从密不透风的发丝间穿过,乌光流转间像是织女手上的天线。
身后传来杯子放下的声响,手上的角梳顿住,知道他有话说。
凌剑犹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此间事处理完闭关吧。”
微微诧异,又想到离宗门大比只有一年的时间,自己答应过他的事目前看还遥遥无期,也不怪他着急。
手上的角梳缓缓从发间穿过,没思考多久便应了他。
“好。”
“多谢。”
凌剑如释重负。
她细看着发梢,想到了什么,眼底露出点点笑意,“在此之前帮我个忙吧。”
凌剑疑惑看向她,楚清妍坐落在梳妆台前,从背后望过去只能看到白润如玉的耳垂和一大片垂落的乌发。
耳垂上两个细小的孔洞此刻没有挂着任何缀饰,应该是刚刚卸下来了。
她梳着发,两边的耳朵在发间若隐若现,让他想起了千年前的一种幼小的精怪。
那精怪名为‘浮’,集林间精华而生,通体莹白,极为纯净,只漂游在鹿饮溪水处。
可惜千年时光过去,那些精美的小东西如今早已不见痕迹。
想到过往,目光微黯。
‘浮’美,却也太过脆弱,哪怕没有仙界那帮人的干扰,‘浮’也难以存活至今。
‘浮’不行,那楚清妍呢?
跟‘浮’一样漂亮的楚清妍是否也等不到修成大道那一天便无奈地消散在这人世?
他抬眼看向窗外,窗外是漆黑一团的夜,犹如现在的天道,混沌无光。
唇倏地抿紧,看向楚清妍。
“如果不修道你想做什么?”
“?”
梳着发丝的手刚好放下,楚清妍诧异转身望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但看他一脸郑重,原本想开玩笑的话在嘴里打了圈突然换下,顺着这个问题在凌剑黢黑的眼眸里认真思考起来。
想了片刻,突然低头不好意思笑了笑。
“不修道的话,那就一辈子留在青禾宗给义父养老吧,”说完她又笑了起来,眼里带着微弱的憧憬,“不过不可能的,不修道如何能活到一百五十,更别说给义父养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