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灵快速收线,在蟒蛇埋头寻找更多的眼珠子时,一个甩钩把东西抛向上空,精准落入自己掌心。
不是眼珠,而是一枚芯片。
未知芯片读取有风险,犹豫中,温序轻轻扯了扯已经松弛的绳索:“把它放下来,我来试试。”
“你有办法?”
“专业对口。”
“……”
俞灵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她竟然忘了温序还有这个能力,只好归咎于天气寒冷导致的思维迟滞,摇摇头,将钩子再次下放。
一分钟后。
“很遗憾,这里面没有能用的数据。”温序说。
“你看到了什么?”
“只存了半截诗集,我不太理解一段诗为何还需要用这种昂贵的加密芯片储存……等等。”
俞灵捏住铁丝的手指松了松。
“又怎么了?”
光屏上的画面晃了她眼睛一下,随后定格。
俞灵看见温序传回来的画面。
温序:“你有没有觉得熟悉?”
【写给神明的诉状】
俞灵手指一顿:“这个标题……它不是一首禁诗吗?”
说禁诗或许不太准确,它是一部能够展开污染空间的诗集,被人们称为“召唤死亡的咒语”,污染程序空间最早是在城防区艾弗戈林城展开的,守卫接到通知时,污染边界已有扩散趋势,最终清除得很匆忙,据说还有不少诗集残片散落各地。
有异心人曾经还在黑市上高价悬赏收集这些残片,虽然不知道他要残片来做什么,但很显然,这根本收集不全。
俞灵只读过流传最广的小节,那部分并没污染影响。
不像现在,浮动在光屏表面的文字就像是一条条黑色的线虫,抽动扭曲。
她的视线像被吸住了一样,尽管温序在她耳边越来越大声地说着“别再看了,它有污染”,俞灵也无动于衷。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眼睛正在主动阅读,脱离了大脑的控制,无视了所有“禁止”的指令。
那一刻,她的眼睛已经不属于自己。
/写给神明的诉状/
/
神明啊,
我们现在生活在地狱里吗?
每个人都有罪要赎。
我们搭乘的列车正在向深渊驶入,
脚下的星球在塌陷。
我们所有人都在堕落,
我们必须死亡。
活在这个世界的法则是疯狂。
我们的钱成了一串无用的代码,
我们的机器学会了反杀,
这个世界没有文学和艺术。
能够震撼人心的只有爆炸。
/
……
“俞灵——!”
太阳穴陡然刺痛,黏着在屏幕的视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开,仿佛有一双带着霜雪气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下一秒,炽热的灼痛感从眼球袭来,俞灵眼前黑了一下,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渗出,她闻到了血的腥味。
“当心。”
她被人推进了雪峰的狭缝中——这次的触感是真实的,过窄的空间里挤着两个人,她几乎无法呼吸。
温序和她面对面,把穿着深色防护服的后背留给了蟒蛇转过来的头部。
呼吸停止。
俞灵默默数着秒数,屏气了大概一分钟,蟒蛇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才转开。
它的尖牙上还残留着破裂眼球的黏液,狭长的眼中隐隐擦过一抹暗绿的光芒。
几乎窒息的一分钟里,俞灵甚至嫌自己的心跳声太吵。
她差点被夺走眼球了吗?
因为那部有污染的诗?还是蟒蛇看过来的视线?
血液凝固在脸上,开始冰凉。
眼睛又酸又胀,仿佛真的差点从她的眼眶里挣脱。
一股油然升起的愤怒席卷了她,俞灵的视力还没恢复,却已经从腰后掏出了枪。
世界直播间里,第九基地在观看的人全都屏住呼吸。
弹幕颤巍巍地从顶部飘过。
【她要做什么?不会是要朝那怪物开枪吧?】
【疯了吗,那蟒蛇有十几个她那么大,就算再不自量力也不能犯蠢连累队友啊,我看她身边那个士官就挺冷静的,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会行动到一块去的。】
【前面的,你是还活在全息电影里没清醒吗?这两位都是受困在雪山的待救助者,能遇到这种怪物还不慌不忙地应对,专业素养已经超越弹幕90%的人了好吗?】
【有时候真挺无助的,真不知道全息屏那端都是什么人在跟我们共用一片网络。】
【要知道,末日之后教育资源已经向着优等基因倾斜了,基地里大部分都是没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你看看城防区的人口,是全基地唯一没有负增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