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最近有没有觉得明嘉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和我说说。”原本傅婼静就打算问他,没想到师傅先开了口。
“他这几个月都不怎么白天都不在家,晚上回来不是喝的烂醉被抬回来,就是情绪特别激动,而且他一进房间就有一股莫名的味道。很奇怪,但我不太能说上来。”她仔细回想,其实自己大差不差也能猜出来,就是想听师傅证实这个答案。
“他吸毒了。”这一个消息虽然不至于晴天霹雳让她无法接受,但还是心里有些郁闷。她得到回答后就和师傅道别,往怀南赶了。
去怀南的路上大雪纷飞,厚厚一层的雪压住了她的心。一路上她思绪混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明家的人对她都还不错,怎么就落到这样的下场。明嘉辰染上毒瘾,可他还有一个孩子要养。就连她自己也还大仇未报,她不得不去思考明家该怎么办。
从城里到怀南茶庄大约有两天的车程,傅婼静舟车劳顿了一天,便带着人在路边找了一家小店住下了。这山里就这么一户人家,里面也就一个老妇人。她看着客人,笑的嘴都合不拢,太久没有客人了。
她拿出家里最好的腊肠,自家酿的酒,在灶台上温了温,递给傅婼静和下人。傅婼静的打扮和寻常人家太不一样了,尤其是脖子上的灰白色狐毛围巾,色泽光亮,通体没有一点其他的杂色。还有手腕上精巧的手表,那个年代没多少人戴。就是她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老人家也知道这个年轻人绝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她们坐在一间房里吃饭时,老人还是没忍住,问她:“姑娘,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呀?我一辈子都没走出过这片地方,从来没见过您这样天仙般的人。”她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抓着筷子,笑起来很亲和很质朴,不添加一丁点的杂质。见惯了鬼胎,今日见了这么真诚的笑容,傅婼静顿时觉得整天赶路的疲惫感都烟消云散了。
她忙放下饭碗回答老人家:“大娘,我们是从铜城来的,要去怀南。您家里就您一个人在家吗?”她环顾四周,家里陈设过于简单,不像是有很多人居住的样子。
“不是,我儿子前年打仗去了,我在家等他回来呢。”大娘提到儿子满脸的光荣。
可是,她儿子再也回不来了。他光荣的和这片黄色的土地一起沉睡了。
“大哥一定会早点凯旋归来的,大娘就等着大哥回来一起吃您做的腊肠吧。”老人听着这话笑容更甜了。
“是呀,我们肯定能赢的。”老妇人看向窗外的飘雪,思念无声。傅婼静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悲伤,一时语塞,安慰的话怎么说出口都显得苍白无力。五年里,老人看遍了这片山林里的角角落落,花开有时,颓靡无声。四季更替不止,她都站在山口望。冬天的树光秃秃的,刺骨的寒风吹进掩开的房门,柴火的火星起舞。
老人站在风口,目送着她离开。然后转过身去,关上了吱呀作响的木门。之后的某一天,傅婼静差人去给这个善良朴实了一生的老人送东西,却只看到冰冷尸体躺在土床上。明明走时给了她不少钱,可她不舍得拿钱把门换一换,就连衣服都不舍得买,硬生生把自己冻死在山里。
等终于到了怀南,山的不远处是一派别的景象。她也是真正体会到了何为“小桥流水人家”——冬天河水变缓,一潺潺河水源源不断地在错落有致的房屋间穿梭。此时茶庄庄主听到主家夫人到来的消息,立马派人去将她请进了屋,他们将火烧的旺旺的,整间屋子和外面的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夫人,这是今年打包好的新茶,您尝尝。”庄主是个留着八字胡的矮小男人,看起来是个实在人。也没有像别的田户那样说一些阿谀奉承的话。
傅婼静喝了一口茶,闭着眼感受着醇厚的茶香,入口有少许苦涩,但回味甘甜,庄主看她尝起来很满意,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