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被子,说:“后半夜再把床还给我。”
宰树鸣迷茫地望着他,坐直了,把他被子拉了回去,说:“不用,你好好躺着,到时候得下肢血液不通畅了。”
柏霖心里争斗了那么几分钟才决定让出一步,宰树鸣偏还不领情,他有些来气,又觉得反正痛的不是他,没什么好气的,便两眼一闭,不再理他了。
反正是宰树鸣死缠烂打着要来陪床的不是吗。
反正是宰树鸣拒绝睡床的不是吗。
等明天他去上班腰疼脖子疼,也怪不着谁。
柏霖近乎是闷着气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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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宰树鸣还是买了早饭后早早地走了,中午柏霖吃过午饭后,和硬要来医院陪他办理出院手续的徐槐枝一起办理出院手续。
“我都说有人来接了,你还舍弃自己的睡眠时间来医院,是不是有点太舍己为人了。”柏霖拄着拐杖,陪同拿着出院资料的徐槐枝回住院楼一楼办理最后一步手续。
“是有人来接你,又不是有人帮你收拾东西,你一个拖着残躯的人,自己收拾东西不累吗?”徐槐枝打量他的双腿,补刀道:“昨晚还摔一跤。你说你和他打一架也比在他副驾摔一跤有面子啊。”
柏霖气笑了,“我也想和他打一架啊,你觉得我有和他打一架的资本吗,人站起来比我高快十公分,我要是拖着伤腿和一个年轻力壮的Alpha打架还打赢了,那我就出名了。”
徐槐枝被逗笑了,“他又不会真的和你动手,咋的,他一个始乱终弃的人还有脸跟你唧唧歪歪?”
柏霖愣了一下,“始乱终弃不是你这么用的吧。”
徐槐枝呵道:“那我用什么,他是不是骗了你,说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的?他玩弄当初单纯可爱的你的弱小的心灵,在你十分相信他的情况下甩手离开杳无音讯,留你一个人在上京抹眼泪儿,差点搞折你一条命,他还不是始乱终弃?他是你哥就可以为所欲为啊?又他爹的不是亲哥。还有鬼知道当初他对你是不是也有那档子心思?就仗着你还小你不懂诓你入套儿呢,拴住了你的心以后,又顶着你哥的头衔拍拍屁股走了,这还不够罪恶?”
柏霖无助地舔了舔嘴唇,无奈说:“……他不会喜欢我。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一共就两个人,还都能突破亲情的屏障变异成爱情。”
徐槐枝呵道:“谁知道呢。他可比你大两岁,再怎么也要比你成熟点,谁知道他有没有顶风作案,明知故犯。”
柏霖:“……”
“他说了,他有喜欢的人了,不过没谈。”柏霖拄着拐杖和他进入住院楼,“可能意国的人。”
徐槐枝挑眉,有些意外,“有喜欢的人了?还是意国的人?怎么说?”
柏霖说:“他提过两次,一次是跟我说,他等不到喜欢的那个人回头了,一次是昨晚跟隔壁床的肖阿姨说,说他喜欢那个人,但那个人不喜欢他了。这怎么看怎么都是他和那个人欲谈恋爱未半而中道崩阻吧,我猜,大概就是那个人先追的他,他因为不喜欢或者什么别的原因,没和别人在一起,后来那个人不喜欢他了,他又喜欢别人了,现在追悔莫及呢。”
徐槐枝狐疑地眯眼。
柏霖示意他把手续交给窗口的人,继续说:“而且,他好好的在意国生活,干什么忽然回来?就算他在那边的企业没干下去,倒闭了或者怎么的,他好歹是在那混熟了的,搞点别的东西糊口也不成问题,大费周章回来干什么?还费劲儿巴拉地考个证儿去当老师,他脑子抽了啊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干,所以他不就是受了情伤,现在才回国换个地方疗养身心么。”
徐槐枝被他说服了,一愣一愣的,“所以他现在算是回来开启自己的新生活,但是偶然遇到了你,你让他联想起了之前他对不起你的事儿,他心有不安,于是他开始对你进行各种补偿?”
柏霖说:“不知道。”
窗口的人办理好了出院手续,递上来了发票和其他单子,提醒他们出院时若有打印住院病历的需求,请前往病案管理科进行打印。
徐槐枝接过了东西,道了谢,带着柏霖去按电梯,“你先上去?我给你去打印病历,很快就回来,东西什么的留给我回来帮你收拾,你上去换身衣服。”
柏霖点点头,“好,不着急。”
徐槐枝等他上了电梯才调头去找病案管理科。
柏霖乘坐电梯上了三楼,回到自己的病房,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病房窗户旁的宰树鸣。
现在的时间是一点十七分。
柏霖放慢了脚步,宰树鸣仍旧察觉到了他的动静,随之转过身来,“……肖阿姨说你和朋友去办出院手续了。我在这里等你。”
柏霖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肖阿姨的病床,又看了眼紧闭着的卫浴门,默不作声地拄着拐杖回到了自己床上,“是二中变得人性化了,还是你太为所欲为不把领导放在眼里?现在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学校盯着监控里的学生午休吗。”
宰树鸣说:“我带的学生都很听话,上头拿不住我的错。中午我拜托了周意致帮我看着他们,等把你送回去之后我再回学校。”
柏霖把拐杖放在一旁,拉住床帘往外一挥,床帘哗啦啦地遮住了一大半病床。
“……现在是要?”宰树鸣眼里立马就有了活,仔仔细细地把他的床帘拉得严严实实。
柏霖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自己的领口第一颗扣子,说:“换衣服。”
宰树鸣看着他白皙且骨骼分明的手把扣子一颗一颗地往下解,视线后知后觉地藏进了床帘里,背对着了他,说:“……待会儿收拾东西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