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真要害她又何必如此费力,上次三对一不也是九死一生嘛……
继续走着,当下一盏火把燃起时眼前的景象却发生了不同。
目光所及之处,一道人影匍匐在地,随着火把熄灭而消失不见,待火光再亮起时,那原本匍匐的人影又撑起了四肢,似是蜕了皮的八脚螅彰显着含毒的鳌肢。
“!”
祝余下意识后退半步,见它如锈烂的器木般抽动着身子,脑袋缓缓抬起,巴掌大小的脸上全是大小各色的眼睛。
它们疯狂转动似在寻着着什么,最后如出一辙地定格在她身上。
一刹那,祝余似看见了无数个自己,暗骂一声撒起脚丫子就转身跑去,不出她所料,那东西果然爬地追了上来。
又是眼睛!
“没完没了了是吧!”
她一股莽劲儿跑着,眼前忽地出现三个不同方向的洞口,她转向最左侧,脚下用力一蹬,跃身卡在了拐处的壁角中。
很快,那东西追了上来,好在并未发现她的所在一股脑追了进去。
直到那爬地声彻底消失不见,祝余这才长长叹了口气,轻巧落地的瞬间才看清中间的原不是洞口,而是扇青铜铸成的重门。
“如此规格,这里莫不是用来安置傩面敬神之处?”
“哒——哒——哒——”
身后的长道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声响越发清晰似正向她的位置走来。
管不了这么多,祝余只好取下火把推开重门挤身而入,可刚推开门的瞬间,火把却猛地熄灭。
门内依旧漆黑一片,不知下个落脚的地方如何,她只好贴着门后去听那脚步声。
“哒——哒——哒”
那人走得很慢,却洞若观火般不偏不倚地离她越来越近。
祝余下意识屏住呼吸,虽早知道这地陵中不只自己,但如今敌暗我明实在不是能好好说话的氛围。
“哒——哒——哒”
脚步声在门外戛然而止,没了声音,周围静的吓人,但祝余能清楚感受到,
——他此时就在门外。
难不成是要破门而入?
她绞尽脑汁想着各种应对的法子,可门外却依旧不见任何动静。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脚步声再次响起,在耳边渐行渐远。
“呼……”
祝余如释重负,明明一开始并没有多怕,可为什么脚却有些发软了。
身陷黑暗,她依旧什么也看不清,不过身后的地方应该是有道缺口,徐徐而来的细风吹的有些发凉。
可转眼,她又想到刚推开门时明明没有风,可火把还是猝然熄灭,想来这里面是不与外界相通的。
既如此,哪儿来的风?
“嗤——”
有人在笑。
祝余几乎是僵住了手脚,下一瞬,那凉风再次紧贴入耳,像与她缠绵耳尖,却又冰寒彻骨。
“找到你了……”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只见身前的重门猛地打开,祭祀那日的长臂再次出现眼中,它快速缠绕住自己,将她当做劳什子一般卷起就跑!
“等——”
叫停的话还没说出口,两旁的光景已快作残影,疾风在眼中飞驰每次睁眼都是一场恶战,当她好不容易撑起半条缝时,迎头而撞的死路已迫在眉睫。
“等等等等等!前面是死路啊!”
可头破血流没有出现,她反而穿过了死路摔出了地陵外。
余光中灯火通明,蝉鸣叶落,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厢房中!
“!”
来不及震惊,她爬起身来就准备去叫外援,可刚要垮出门槛,门扉却赫然禁闭上,身后传来异响,她回头望去,只见东南角的小地洞中正徐徐涌出黑雾。
它们似会动的泥浆般黏稠得乱舞壮大,很快已触及屋顶要将整间厢房吞没。
而刺鼻的鬼气也随之而来,祝余眼中一凛,随即从龙鳞卷中召出双刀。
眼中闪过狡黠的一寸光,道:“在地上我可不怕你!”
她忌惮着不知何时会攻来的黑影,却不料它竟从脚下入手!
双腿被层层缠绕,她一时挣脱不开,悄然之间黑雾又顺着手臂漫至掌心,又试图钻入衣襟……奇异的触感让她浑身一僵。
这已经不是打架了!是在耍流氓吧!
“你……找死!”
她低喝一声,却引起它的不满,缠绕着腰腹的地方越发用力。
霎时,祝余脑中闪过了什么。
“哐当——”
她扔掉了武器,服软道:“好!我们好好说!”
“想必你也不是来取我性命的对吧?”
“你想要什么?开口说便是!”
又是一声嗤笑,缠绕在腰上的力道越发清晰,她斜眼瞧去,那黑雾竟成了人的手臂,横在她腰间不上不下。
“我错了!我认输!咱们好好谈谈!”
良久,没有回应,但祝却感受到颈后一片凉意,有什么东西俯身而来,熟悉的梅香瞬间将她淹没。
一声轻叹,语中缱绻幽怨。
“你说你错了,那你错哪儿了?”
“祝姑娘当真是狠心,竟将我弃于百丈井底……”
“那里又黑又冷,还见不到你。”
他将头枕在她的肩上,像是失温之人索取温度般不断深埋颈窝妄图融入她体内的温暖,一边得偿所愿一边又欲壑难填。
“我死的好惨啊……”
“不过我很高兴,这些都得你赐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