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剑诀塑身,汇真气为刃,一剑,便可划破虚空。
光幕中出现一道长达千丈的剑芒,斩灭了激射而来的虹芒。
天地之间似被分成了两半,万木枯倒,青山褪色。
四下皆成一片废墟,深若几十丈的剑痕隔断出地裂,而怨鬼被阵法所吸,抽丝剥茧般困入布裹的尸身中,最后如被风吹散的黑色花蕊,在动荡间渐渐消散。
“山君!少君!”
湫蝉扶着荼靡子姗姗而来,可此时山体动荡,已然崩溃之缘。
“这里要塌了,快下山!”
祝仞当即拉过她的手跑出西苑,可她回头望去,却见残缺不全的雨师妾正跪地一步步向将消的尸身爬去……
他挪动的手在颤抖,像海面破碎的浮冰,寒渗进他失色的唇峦、秋波枯的眼、败草一样衰散的身躯,以及跪在泥沼里的匍富而行,满手污秽,心也蒙垢。
光影低沉,她愈来愈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也分不清他脸上血与泪。
霎时,她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祝仞担心地看向她,而她只是木楞地望着,喃喃自语般低声道:
“……他在哭。”
“谁?”
像是蓝调缄默的画面,色彩逐一被剥离,要么阴郁的天空低垂,要么灰白的土地,而有人被困在其中。
不知为何,她回走了一步。
“祝余!”
祝仞拉住她,山石却轰然倒塌砸向两人,她用力将他推开,两人彻底被隔绝两方。
山间还在震动,往回走的路不算太平,可她还是走了过去,越近,看见的便是他越发颤抖的背脊。
他试图抓住的东西彻底化为了灰烬,掌心一空,只剩孤寂,他低垂着头,任由血泪砸入无望。
她走进,跪在他身前。
“你……为什么在哭?”
听见她的声音,他明显身子一顿,抬起头时,深沉雾色遮掩,情绪混搅在氤氲水汽里,像是无人知晓归属,只留下血淋淋的裂缝、湿漉漉的水痕。
她伸出手,擦去他眼角滑落的一滴泪。
而他的眼中早已一片黑暗,气息逐渐稀薄,突然眼眸映入的一丝光亮,他便贪婪地将全脸紧贴在她温暖的掌心中。
眼泪似穿过寒冬,却有掺着思念化作一池春水,骨骼间钻出一朵朵苍白无力的花,瞳孔中映出一抹苍凉。
他在难过。
为了“她”而难过,为了“她”而哭泣。
看半程泥泞,雾蒙幽山,山石破碎的嘈杂中,她终于听见他的声音。
——我错了
——求求你
——不要再丢下我了
可现在不是能继续伤情的时候,忍住心中翻涌的涟漪,祝余摇着他试图让他恢复神智。
“雨师妾!”
“雨师妾你快醒醒!这里要塌了我们得马上离开!”
她起身试图将他拉起,可她却猛地一用力将自己拽至他眼前。
霎时,他眼底的悲伤尽失,取而代之的,是凛若冰霜的幽眸。
祝余的心下意识一颤,这样的目光她似曾相识。
就在她反应过来的一瞬,他已赫然掐上了自己的脖子。
她被掐得拎起,不得不垫高脚尖,目光所及之处,他的发色被一寸寸洗染,成了她最避之不及的银白。
他不耐地蹙眉,抹去脸上的湿润时忍不住一声嗤笑。
“哈,居然哭?可真够没出息。”
他的语气顽劣不堪,看着她的目光更是鄙夷无情,虎口用力,将她掐的脸色发紫。
一缕妖气从他掌心冒出,一个大肥影哭天喊地地就抱住他的脚就是一顿哭诉。
“小主人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主人他把我关在识海里多久!我连羽毛都没能洗!”
小主人?
祝余心中茫然。
而雨师妾只是抬脚将它踢的更远了些。
嫌弃道:“废物,少碍我的眼。”
玄羽滚了三圈又三圈,他才又将视线落回她身上。
“你居然还没死?”他挑着眉,语中兴奋。
将她拽至身前,看着她愤而无能的眼神,他再次感受到了心脏的疯狂叫嚣,唇角随即勾起一个奇怪的弧度,凑上前,舔舐去她唇边的血痕。
“一定要我火大到后扯你的头发,你才肯用你那屈服的眼神看着我吗?”
掐着她的腰,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只觉更加兴奋了。
触碰她的骨骼,痒的如同千万只蟠蚁疯狂啃食,穿过滚烫的肌肤渗入脉络深处,虎口感受到她颈间的脉搏,灭顶的快感钻进皮下的神经。
“哈……”
“怪不得他那么喜欢你…”
再着抱紧她,直至肋骨断裂发出声响。
他牙尖咬过她的耳垂、唇角,划落至脖颈,像要一口吃掉她的呼吸和血液,吞入小腹,要叫她生命凌乱,跌撞进地狱,眸光再贴近她的瞳孔。
她看见湿润的眸,春雨一样的朦胧,是天真而残忍的恶 ,是魔鬼魂灵啮齿,隐幽血腥的兴奋。
“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
“喜欢吗?”
“喜欢的话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