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师妾的声音从脑后传来,担心祝余生气,将抓着她的手腕改成紧抓着她袖口不放。
“我们也去!”
见唯一大腿要走,那两只自然也不敢多待,一左一右地贴着雨师妾生怕被落下。
“等下!我知道了!”脑中灵光乍现,见此奇象引鹤猛地想起了什么。
“月为太阴之精,主夜之明,若月隐而不现,则天地失序,幽冥之门开。”
“拽什么古诗文!说正事!”飞羽不满催促道。
“相传,每逢千年,月华会因天地之气紊乱而暂时隐没,天地陷入一时黑暗,此时便有一条神秘之路显现,名曰‘极域道’。”
经此点拨,祝余随即补充道:
“月隐极域现,一念通九天。”
“所谓‘通九天’便是可凭心念到达世界任地,可若走错便会万劫不复。”
引鹤的声音一下子沉了下来,他原以为这只是那些个胡邹的怪谈罢了,不曾想竟给自己遇上了。
“那正好,直去金州也好少些脚程。”
并非祝余不想靠着御剑瞬移快些赶到,而是那金州实在和自己八字不合,偏偏就她被压制灵力,若不是要去拿砚台,她这辈子都不会涉足。
“不可不可!这要是失足走错可就玩完了,还是等月亮出现再行动吧。”
引鹤惜命地劝阻,与他不同的声音却低语呢喃,似水温柔。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主人,那飞羽呢?”
飞羽一脸殷切地希望听到那声肯定,可半响过去却是像自己死了般安静。
“总之,我们心念金州先去寻道,我对黑暗比较熟悉便由我来引路。”
雨师妾心一顿,问道:“为何?祝姑娘不也看不见吗?”
祝余宽心一笑,不甚在意,反手将雨师妾的手抓入掌心。
“我还有一只手谁——”
话音未落,另只掌心已被牢牢握住,只是……这握的方向怎么像是来自同一人?
“你把我两只手都牵着我如何向前走啊?”
“那我背着祝姑娘走。”
“不必,松手。”
“哎呀到底还走不走了?”
看不下去的引鹤急地跳了出来,这一脚直接踩中极域道。
脚下一空,似巨鲨张开的深渊巨口将几人吞噬,身体始终间都自身难保,雨师妾毫不犹豫地将祝余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抵挡可能的撞击。
引鹤抱着飞羽,深渊中尽是两人的尖叫。
耳边狂风怒号生生刮的脸疼,偏偏她祝余半点力气都使不出,四人不断坠落,黑暗仿佛无尽的深渊,看不到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坠落深处突然出现一个光点,那光点起初如豆粒般大小,随着他们坠落而越来越大,飞羽和引鹤却离两人越来越远,最后竟消失不见。
祝余无暇顾及他俩,强撑着睁开一只眼,不知何时,他们骤然从深渊中挣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抛向天际。
眼前的世界骤然明亮,刺目的阳光如利刃般直射双眼,灼得祝余几乎睁不开眼,天空湛蓝得近乎不真实,云朵在脚下飘浮,仿佛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然而,这短暂的宁静很快被下坠的恐惧吞噬。
风在耳边呼啸,像无数只手撕扯着他们的身体。失重的感觉从脚底蔓延至全身,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挤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可她被牢牢抱着,心脏在胸腔中疯狂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
祝余看见,烈阳之下,雨师妾的身体正被灼伤,点点火星很快又化为灰烬在疾风中飞逝,他强咬着牙将痛楚一一吞咽。
“没有伞你撑不住的!雨师妾!你快走啊!”
“不走。”
他轻轻低语,将她抱得更紧。
“你犯什么蠢呢?灵力再使不出我也不至于被摔死!”她在风中怒吼,双手试图推开他。
“可你会疼啊……”
他埋入祝余颈窝让她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在她耳边轻叹,在开口时,声音带着哽咽。
“我不想再让你疼了。”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空气像刀片一样刮过皮肤,带来火辣辣的刺痛,耳膜因气压的变化而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轰鸣。
祝余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晴空与云层交织成一片混沌的光影,刺眼的阳光依旧无情地将他灼烧。
金州城内,处处张灯结彩。
为了庆祝盛大节日,州主特意在城中搭建了宴台,与百姓一同欢庆,州主站在宴台中央,举杯向众人示意,高声说道:
“今日佳节,愿我金州百姓,岁岁安康,年年富足!”
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两个黑影如流星般急速坠落,直直地朝着宴台旁那巨大的彩灯砸去。
“不好,是人!”有人惊恐地大喊。
刹那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两人重重地摔在了彩灯之上,那巨大的彩灯本是用精美的丝绸和竹条编制而成,承载着节日的美好寓意,此刻却不堪重负,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中,迅速崩塌。
破碎的灯片、断裂的竹条四处飞溅,周围的百姓吓得惊声尖叫,纷纷抱头鼠窜。
再看那摔落在地的两人,摔得浑身是伤,其中一人头发凌乱,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皮肤更是溃烂无比。
护卫连忙拔刀护驾,却见其中一女子强撑着起身,撕下遮阳帷幕一把遮在另人身上。
“祝余?”
一声惊呼,护卫推开,龙衣凤冠的人缓步而至。
被太阳这么一照,就算是能叱咤风云的妖尊如今也是遭不住的,身体被灼的千疮百孔,鬼气更像是被泼了水的火般蒸蒸外冒着黑气。
再这么下去,他就真得死了。
“万俟玄琅!快让我进去!”
说着,她背起雨师妾就往里闯。
护卫想将她拉住,那人手一拦任着她往里闯。
“去,召医师。”
将门一把踢开,里面是州主休息的地方,祝余也懒得在乎什么礼节直接将一桌珍宝扫空,让雨师妾半坐了上去。
“祝姑娘……”
雨师妾的身体热得如同火烧,他奄奄一息整个人如同残风败柳,一阵闷哼猛地突出一口黑血来,他紧抓桌边,指节分明的手用力地吓人,更为醒目的,是他脖间隐隐作祟的封印。
“住嘴。”
祝余厉声呵止住他,手扶向他的后颈,在他疼得分不清北时一顿摆弄,下巴微凉,雨师妾的心都在为一丝凉意颤抖。
两眼失神之际,一抹温凉覆上双唇,雨师妾愣住,被她轻而易举地攻城夺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