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修道之人,也抢劫!你楼中楼好歹也是江湖名门正派,怎有你这般狂徒!”封离仰起头出言讥讽,也怪他没有着相,看不出情绪,只能靠语言,但重百此时欢喜正甚,怎会理会。
她与楼中楼的关系倒是一线之缘,更何况,她是四方台的外门弟子,有何影响?少女才不管激将法,对着封离做着鬼脸,“我本就是坏人!我要成为天地间最坏的人!这就是我的道。”
她一手撑开鬼行乾坤袋将其放在封离面前,一手食指捻拇指,掐诀“身似鹤,行似云,拂若清风,起!”
那诀一出,躺在地上的黄金们,如同有了手脚的孩童们,一个个的排起队来,欲鱼贯而入那鬼行乾坤袋。
封离瞧见她竟然能将死物变成活物,他活了上千年,倒是第一次见如此功法,一时间竟然忘了她是在‘偷’自己的黄金。
重百坐在石头上,洒脱撑手瞧着那些黄金一块块跳起身来,但她似乎想到一事,立马阻止,只见她摇摇头,“乖孩子,把灰抖一抖。弄脏了容易被大哥发现。”
封离瞧着重百的回眸一笑,打不过还能怎么办,“你有了打算?”
重百听到他也没那么抵触,“我自然是要买一百亩良地。不!两百亩!然后雇五十个长工给我种地,我就在家吃喝玩乐,再也不用风餐露宿。”
封离听完尴尬道,“没想到一个修道之人,竟然如此俗不可耐。”
重百连忙从那石头上下来,义正言辞道,“怎就俗不可耐?贴近现实,百姓们愿望便是如此。”
他将这些金子放在此地已经几百年……醒悟过来的封离,知道自己没办法用手和法力阻止重百。
他立马将自己的龙尾给显出来,想要来个横扫千军。哪知道重百像是知道他要这么做一般,立马打出了银针在龙尾上。
他立马委屈的收回自己的尾巴。
“干什么!”重百立马怒意重重的盯着他,眼眸里的亮晶晶呼之欲出,仿佛她才是那个最委屈的人。
封离立马吓得不敢再有动静,一根小小银针,脸皮猛地变得煞白,整个龙尾火燎燎的难受。
这该死的女人,刚才还要死不活的!若不是自己被囚禁在此,他绝不会被她羞辱!
“我告诉你,区区几块黄金!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一个老不死的拿来干什么,又花不了!你把我弄到这里来,让我渡劫没成功!没杀你了,你就偷着乐吧!”
“我是它们的伯乐,带它们出去见见世面怎么了?”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无脸龙痛呼,他实在是……那细细的汗水密密麻麻的涌起,那种疼痛如同铁钉般钉入他的每一寸肌肤,在他的肉里窜行。
重百听到此,一脸坏笑,“嘿嘿,你取不出来的。是不是很厉害?你不是知道我是楼中楼的嘛。我们除了法术,还有医术也是精湛的。”
重百特意跑到封离面前,神秘兮兮道,“而且这是我专门发明的,比针灸用的银针还细,柔软可进入骨髓,刁钻至极。”
“你……你竟如此恶毒。”封离焦急的调整自己的情绪,“你昨日治断腿的法术,可不是低等法术……”
“有眼光哈。”重百狡黠而俏皮笑意在脸庞上荡漾开来,“这叫细大不捐,你怎会懂。”
“你怕有人发现你道法莫测?”
笑意泛至眉梢处,却急转消融,“看来留你不得。”
重百将鬼行乾坤袋放在衣襟里。然后,准备头也不回的化开那结界,离开此地。
甚好,甚好。
带着‘万贯家财’游走这凡尘,也是逍遥自在。
封离强忍疼痛,咬着牙将唤出一物。
那是黄金四目。
重百本欲施法离开,那一跳离地都一尺了,就又生生摔了下来,神色惝恍了片刻。便立马正色,“这是大哥的。还我!”
“这黄金四目的傩面具,是方相氏才能佩戴的。没想到几百年过去,竟然还能见到。也不知真正的方相氏一脉是否已经败落,还是被你们楼中楼弑主。”
封离自然是知道小小黄金怎能留下重百,那方相氏面具对于一个阴阳家多么重要,他是知道的。
在重百的脚步下就能辨明。
重百听完,神情晦涩不明,尔后也不过是一阵嗤笑,“等我老了,我也胡说八道。” 说完重百便伸手去夺黄金四目面具,却被封离挡了去。他将傩面具放入灵海,倒是让重百无从下手。
“只要你带我离开此地。黄金和面具都给你。”
“你!”重百强忍怒气,也只是给了封离一巴掌,那清脆的巴掌声,将封离给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一手杵着木棒,一手捻指正对封离的眉心施法,强行打开封离的灵海,要将那黄金四目给引了出来。此法让封离猝不及防地感受到一阵剧痛,痛到脸色绯红,汗流浃背,好似灵魂在不断的被撕裂。
那因他身体而晃动的铁链,也在熠熠作响,好似风声鹤唳,扰人神智。
见封离痛苦,可重百却也未曾心软。“想让我带你出去?做梦呢!”
“你……你一女子,怎如此厚颜无耻!”封离瞧着她卯足全身的劲大喊,“你猜为何我并不阻止你出去?”
重百拿到面具,心中的愤怒未消,言语间全是冷漠,“难道我出不去?”
“比你厉害的妖多得是,他们照样死在此地。”
“嗯~”重百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点头抿唇,笑意在唇边轻漾,铿锵有力道,“既是如此。那我便要成为这第一人!”
就那一瞬,重百便站在那洞口,挡住了大半的阳光,得意道,“哎……小事小事。当然你也不必谢我。”
黄金四目是楼中楼各位堂主才能佩戴的大傩面具,他们常常戴着面具驱妖捉鬼,以便大伙辨认。这可是大哥的宝贝,他自得到以来,也只是让她在旁边瞧着。
这么重要的东西在她身上,肯定是出事了,必须马上启程离开。
还没走两步!
封离便听到外面一声狂怒的脏话。
‘靠!’
紧接着便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垂头喉结微动,突兀的生出一双眼来,那宛若寒潭般沉寂的眼底,闪露出一丝得逞的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