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意味着抛弃所有，从头再来又实在没有这样的勇气，再不济在这个地方过一天也算一天。”

“或许我根本不该选择生孩子，为了孩子我几乎没留下什么积蓄，而孩子的前途又如此渺茫，这个世界太糟糕了，我太自私了，让她面对这样完全不顺遂的人生。”

“每次看到她强颜欢笑，我都觉得愧疚，当初就不该盲目追随大潮，贪图那点单身人口出生补贴。”

乐蒂刚想询问孩子母亲呢，就得到了答案，城市扩建之初，为了促使人口增长，单身人士花上一笔基础费用后就可以到繁育医院里，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画的大饼当然是在孩子成年以前免除税收，但一个孩子产生的费用远远超过那些补贴和免除的税了。

贩卖可丽饼的摊贩见游客久久停留，想要走过来，男人在镜子上看到了她举的又是巧克力酱的，“快走吧，等会非让你这辈子再也不想吃可丽饼这种东西为止。”

乐蒂心想可丽饼是个什么东西，其实还挺想尝尝的，结果偏头，后面的一个个摊主举着自己的产品，就像一群鱼碰到了水里的一颗饲料一样蜂拥而至。

还是撤吧。

脑子里跳出几百条消息，寇恩每天都和她分享各种电子文章，最开始的那篇又是吹捧她事迹的，她粗略看了看，刷到了一个“走鱼工会”写的请愿书，提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艾玛·柯林。

她怎么了？

点了进去，就看到了字里行间都是控诉，写手几乎擒住了所有哭泣一般的愤怒，弱者的愤怒闻起来都充满了委屈的意味。

艾玛·柯林事件的幕后真相，加黑加粗的强调字体——

“凭什么明明不是单人在场，却把所有罪责推到她的头上，强烈要求公开审判！公开证据链！

我们不服，凭什么就因为我们驾驶的只是普通的走鱼，就可以被随意判定为犯罪分子，走鱼工会强烈要求公开审判，否则，黑三角将揭竿而起，走鱼背后不只是千千万万的本科生，还有无数在黑三角苦苦挣扎生存的底层民众！

艾玛自小认真读书，尽管学习的是就业前景不好的专业也没有轻易改行，反倒以非常优异的成绩和社会实践得分毕业，所接触过的每个人，上到老师领导，下到同学朋友，人人说她人好，她吃饱了没事干去煽动展览机器人造反，这不是扯淡吗，不要以为大家还是以前那些目不识丁的奴隶，惹怒了我们，手下的笔杆也能化作武器！

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另一人是谁，她再是高贵的天外来客，你们也不能包庇真正的犯罪者！

……”

乐蒂没想到自己身败名裂不是因为艾玛的报道，却是因为这种事情，不过也没差了，她迟早会把这浑水搅得更浑。

谁说她无目的，她完全心存坏心来的主城。

*

除了第一天试驾了那艘旗鱼飞艇，乐蒂都选用了“飞龙号”，感觉像那种速度更快，且可以穿越时间的空中地铁，当然账户的数值又开始波动，如艾玛所言，非高峰时间乘坐的费用确实不菲。

她又一次坐到了终点站，这次跟着人群下车了，离开了市中心，真正窥见了那些半空里的黑色死角。

她经过了抱着孩子的母亲，傍晚坐在门外，屋内黑漆漆的，只是为了节省那些在市中心不要钱一样的电费，看到了年轻的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骨瘦如柴像极了倒挂的蝙蝠，因为磕了不合格的迷幻剂，三步一正跳，两步又一翻跟头，眨眼间的滞空让他以为自己学会了飞行。

他们曾经为这座城市付出过自己的时间，但一旦他们失去官方定义的正经工作，他们需要缴纳的收入税、呼吸税、天气维持税……各种税，就会断供，他们就会被巡警驱赶，直到离开那些光鲜亮丽的漂亮的楼房，无法创收的人影响市容市貌，这是报刊亭老板的原话。

绝对不是犯贱，乐蒂在这样的地方避开一个个黑水坑的时候，有种回家的落地之感。

狭窄的一块干涸孤岛，乐蒂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她赶忙道歉，抬头一看，觉得有些眼熟，但一直盯着别人很不礼貌，她回避了眼神。

那人为了绕开了乐蒂，迫不得已踩进了水坑，脏水四溅，隐藏了他的动机。

他选择从背后偷袭，一拳飞了过来。

乐蒂本来准备了一句俏皮的玩笑话， “哟，朋友，这么巧，你也来这里散步” ，还没说出口，就被迫应战。

她很快打到了空心的柱状物，而后滑行，泄力后摸到了硬邦邦的金属胳膊，面前是那个在博物馆里击碎星空灯的武装机器人。

他手臂上的武器已经弄丢了，赤手空拳的出招动作仍像是专门培训出来作战的，乐蒂的胜算极低。

但她尚能闪避，对方像是恼羞成怒，一拳一拳，虎虎生风，乐蒂的长裙彻底被泼墨成画。

好巧不巧，脑子里的提示音来，寇恩该死地设置了自动接听。

“干嘛呢？我们的冒险王！”

一拳电光火石间直击命门，乐蒂的肉胳膊丝毫没有撼动对方的攻击方向。

一直静默的收缩盾及时飞出，银色金属开花挡在了乐蒂面前，乐蒂双腿横扫打击对方下身。

她还不熟悉对方的招式，力量悬殊远大于材质悬殊，击打声音传了过去。

“又在锻炼身体，求你别练了，上次是我说错了，你压根不是胖了，你是壮了！武士英雄！”

“闭嘴。”

收缩盾延展性极高，顺着乐蒂的手臂包裹起来，她也有了与之抗衡的 “铁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