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小了很多很多,可她就是感觉更舒服一点,好似被这软声细语取悦到了。
整片区域淅淅沥沥的飘起了雪,罩住了两军阵型,冲杀都伴着雪花,声响也伴着雪花。
她看着小人没什么触动,轻轻的在胸前拍了拍手,然后顺着把地上的小孩抱了起来。
雪猛然的烈了起来,无风无雨,只是单单落雪。只见些许黑点影影错错,盖住了死命的呼喊与叫声,天地一白,百里飘雪。
“想学吗?”
她垂头看向抱着的小人,轻轻的问道。
季翎稍稍挣扎了一下,她就顺着力道将她放下。
“仙女在上,南晁国季翎愿了却尘缘,叩拜为师,此后侍立左右。”
这小人稍微离开了几步,然后朝着她五体投地,倒是干脆。只是存了好多小心机,不提得到什么,又拐弯抹角的说了一句尘缘了却,还说立侍左右。
她垂头看着缩成一团的小人,脑子里想的是这人跪的挺标准,应该对这个姿势挺熟悉。皇家子弟是这样的,她自顾自为小女娃找好了理由。
毕竟曾几何时啊,她也如此,更心软了几分,她便开口道:
“起来罢,回去再说。”
到底要做几分高人的气氛,哪能一求便应。
“是,师尊。”
小小的声音从地上传来,些许是被身体压住了,又可能是被雪吸住了,显得小声又绵软。
这是她听到的第一句合这个年纪该有的小女孩声音,只怕是误听,毕竟是皇家子弟,向来不低头。
感慨之余,没有计较称呼的问题。
“师尊,我们走吧,徒儿有些冷,受不住。”
小团子牵着她的大手,让她顺着抚摸了额头,摩挲过了脸,抚过了腰。
是这样试探体温的吗?
她的念头还没升起完,便意识到了这小孩被冻着了。也是,有冰雪的天赋,不代表身体是冰雪,更不代表不怕冰雪了。
她顺着小女孩的双手,一把抱起,任她伏在胸口,甚至怜惜般的裹了裹外衣,挡了点风雪。
认住了这个称呼,全然忘了纠正这小孩。
又或许是,冥冥中天意注定合该如此。
又可能,不该如此也要如此。
“我们回家。”
她抱着小孩往南方的低空疾驰,在眼前生出薄脆冰壳,挡住了疾驰带来的风。
也正因此,没有看见小孩怔然的望着那片战场,没有看见小孩泪盈满了眼眶。
也没有看见那泪滑落,冻成小碎冰晶,混杂在飞雪里,看不清。
这仙人赐的大雪,葬了一地,白茫茫的,把一切都盖住了。
这里,再无季翎,再无季翎有关的事物人了。
一路急行。
南晁北地的一座城里,她带着季翎停了下来,入了一个客栈。
毕竟,也只是念小女娃身子经受不住,才急冲冲的带这个小团子离开了那片苦寒的飘雪之地。
要穿过半个南晁啊,她一想到要赶这么久的路,一下子焉了,得找点乐子。
“师尊,请您用茶。”
小女孩怯生生的双手奉上茶杯,眉目低垂,在椅子上的倚着的她看过去,便又见小小的一个雪白小人。
这小徒弟,就是乐子。
回想起小孩笨拙的使着不熟悉的茶道,到底没有开口纠错,也没有就此说不用讲究。
毕竟,开口是让这小娃表现的,不是开口让小孩丢脸的。
“你也吃一盏茶。“
她转念一想,或许这般小孩家中不吃茶,便又淡淡的补了一句道:
“如若不耐的话,喝白水也成。”
看着小孩没有吃茶,而是转头倒了杯白水,心中想到。
果然,没有小孩喜欢吃茶。
这个念头很快被后续的正事压下,女人淡淡的声音讲起了正事道:
“之后要查探你的身体,顺便给你增买衣物。”
“此后,修仙求道,千百年如一日,和尘世间一别两散了。”
季翎应了一声,倒了一杯白水,搁在了桌面上,倒也没喝,而是侍立在了她的椅子旁。
她说这些话,只是恶着性子想要看见小女孩的反应,对千百年岁的恐惧。
这小人一丝一毫的恐惧也没有。
好吧,说不定凡人对长生是最原始的向往呢。
只是,欣喜也没看出来。
啧,喜怒不形于色,这小孩怕不是帝王种,然后权力斗争失败,就此沦为牺牲品。
又老神在在的想了想一些有的没的,想了下话本里面的人间故事。
不知不觉一杯已经饮空,她放下茶碗准备出门,仪态刚刚做足准备起身,下一刻就发现茶碗已经添满了新茶。
……
也不是不行,只是这茶是店里的便宜货,偏生还要喝出一副淡然样子。
哎,这是徒儿的一片孝心啊,她想到这,边侧目打量旁边的小团子。
哟,这小人眼神空泛泛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只是怔怔的望着茶碗,好似随时准备添茶。
……
由她去了,亲近不是片刻而成,待会还有买衣物这事呢,想必这小娃买新东西,多少能露点自在。
很好,为啥要自己不自在然后让小人自在呢?她只觉得自己突然不自在了。
她恶劣的搁了茶碗,一手将旁边的小孩抱起,然后扣住了小孩的手腕。
小孩遭逢了变故,下意识的挣了一下,回神看见眼前放大的脸,又猛然挣了一下,手被扣住才明了发生了些什么。
“别动,我检查你的经脉。”
“如若灵气错乱,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些什么。”
季翎轻轻的重新侧坐在女人的大腿上,乖巧的垂头敛目,她一直要看的小女儿作态,一下子现了十成十。
这么可爱乖巧的小白团子,若让人看见了,忍不住怜惜,只要开口,什么都要答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