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翎明明记得自己叫做季泠之的时候,是很幸福的,怎么名字改回去了,就一直难过。
难过,好难过。
连活着都好像用力才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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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有没有给你说过,你少看别人。”
那个被称作师父的黑发女人,轻轻关上了门,冰蓝的眸子看着屋里那个扳着指头数落她的,恋人。她没有看别人,但是恋人说她看了,那她就看了吧,她说道:
“我,看得很快。”
她那个一头雪发的恋人回头过来,狠狠的说道:
“对啊,你不仅看了,还看得很快。你知不知道你那眼神啥眼神,比那些凶神恶煞的彪汉还吓人,别人看见你就打哆嗦。”
“咱们出来一趟,你看别人谁不是对我们毕恭毕敬的,都不能好好玩了。”
她师父心里委屈,明明她只是看看周遭有无什么异常,清清场子,让旁余的人,别近了。只是恋人都已经发话了,那么就应下吧,话虽然放低了声音,但是仍然有些辩解的意味:
“我,可以好好玩。泠之。”
泠之大步走过来,牵起了她师父的手,把她往床上带:
“去哪都是望望望,在那里当个雕塑站着纯看,啥也不上手。”
“是不是只对我上手,哼哼哼。陪我出来玩,是不是很不开心,让咱们尊贵的司道大人离窝了,是什么天大委屈。”
她师父有些急了,怕她的恋人又数落下去,又怕自己没及时说上话,就用自己的手堵住了她恋人叭叭叭的嘴,她说道:
“我开心。泠之,你能看看出来的,我很开心。”
“泠之,别人看不明白,你可以。”
只是说着,她的手猛然一缩,猛的放在背后。
她的手心被舔了一下。
她想呵斥这个荒唐的,弟子。
只是泠之把她压住,哼哼唧的说道:
“哟哟哟,我们的师父还说自己开心,是不是马上就要训我了。唔唔唔,欺负我,我要哭了,你要家暴我,我要去司道大会告状。”
她的手顺势抱住了压过来的,恋人。轻轻抚摸她的头顶,在她恋人的耳边说道:
“我错了。”
泠之:
“错哪了。”
她:
“?”
她想了一下,她一生都没怎么认过错,非要说些认错的话语,好像也说不太出。但是她的小恋人说她有错,那么,有吧?
确实有。
她说道:
“我应该回家再训你的,家事应该在白山说。”
泠之:
“……”
泠之一把打开了这人还在轻轻摸头顶的手,猛的起身跑到了窗户口:
“我老婆打算回去家暴我,我活着好没意思啊!!!大家快来人啊!!!”
“咻——”
这个趴在窗户上的人一下子被抱着着飞走了,泠之在她怀里笑得开怀:
“还训我吗?”
她师父敲了她一下头:
“训。”
泠之瞥了瞥嘴,无奈的说道:
“你就欺负我,现在还想把我抓走丢在深山里,哼哼哼。”
这个女人在半空猛然停住:
“我永远不会主动丢下你。”
“你上午说想看夜游灯,我带你去临川郡,那里是花酒盛行,景色大好。”
“我不会丢下你。”
“我带你去看你喜欢的东西。”
泠之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用力过猛了?她把女人的头慢慢勾过来:
“在生气?我错了,你罚我吧。师父,阿雪,雪宝,容宝,宝贝,仙尊,司道,大人,仙长,夫子,你别生气啦。”
她没有生气。
她……
她在恨自己。
十年下山一次,是她的恋人这么迁就她,迁就她不喜欢动的样子,迁就她到了这个地步。
甚至,甚至只是说了一句心里话,就让她的恋人这么敏感。
她的恋人是多么的骄傲,是多么明亮啊,怎么可以这样低下头颅来抱歉呢。
“我爱你。”
“泠之 ,我没有生气。我爱你。”
泠之在半空和她眼睛对着眼睛愣愣的看。
天上有月亮,飞得又高,两人的瞳色又都有蓝色,彼此眼中竟然都是一片蓝的朦胧。对视良久,泠之才戳了戳她恋人的胸口说道:
“哼,要不是我在你眼睛里找到了‘温柔里面深藏的笑意’,我才不会就这么放过你,快带本姑娘去看到水上灯会吧。”
她,犹豫了一下。
她在犹豫要不要亲她的,恋人。
她那荒芜的情感史里,只有泠之,和所谓话本。所谓话本在这种气氛,是需要亲吻的吧?
可是,她不允许自己在白山之外对她的恋人,或者说她的弟子,或者……
季泠之。
有任何的强制。
她的季泠之,在白山外,要是绝对自由的。整个天下,不可以有人让她不自由。
她没有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