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繁体版 简体版
鲤鱼乡 > [蓝色监狱all洁]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 > 第34章 【内斯洁】这下扯平了

第34章 【内斯洁】这下扯平了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私信]世一:内斯,你怕老鼠吗?

消息发出去秒读。

[语音]Angriness:笨蛋世一笨蛋世一笨蛋大笨蛋可恶呜呜……

后面声音太嘈杂,醉鬼口齿不清,听不懂。

又怎么了?洁世一叹气,从盥洗室出来,一招眼瞧见数道灼灼的目光聚焦与他。

都看着他做什么?

洁世一满腹疑惑,回卡座坐下,准备继续玩他的足球游戏。转眼间,冷冷清清的座位恍惚多了好些人,莺肥燕瘦,争奇斗艳,尽是花枝招展的貌美俏佳人,暗送秋波,顾盼生情。

嗯?

“小软糖,你身材好棒,在哪里练的?”一个唇红齿白,烫着羊毛卷的漂亮德国男孩,柔若无骨倚着他的肩。

“诶,啊,谢谢,”洁世一紧张地握紧手机,磕磕巴巴,“我踢足球。”

“足球?有空一起打网球,”男孩把手机递过去,前齿暗示性地咬了下唇,“也许其他运动,找我吧,我不挑食。”

恐怕不行,你看上去身体对抗打个照面就会下场了。

洁世一惋惜,仍礼貌地接下这张电话号码,他认为不该打击人家的运动热情。

又是一张小卡片见缝插针递过来,散发着熏人的香水味。

“我的电话,你最好记得打给我。”

“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明天晚上一起吃个晚餐?”

“你看上去真可爱,这件衣服是你爸爸的吗?或者,你介意多一个家人吗?daddy……”

“喂,你们吓到他了,矜持点bitch们。”

慕尼黑的第一声枪响,接二连三的纸片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仿佛基佬版《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茶几摆满请客的酒杯,琳琅满目,足够用“玻璃竖琴”演奏《南部之星》。洁世一宛如唐僧误入盘丝洞,心惊胆战,借口人有三急,移驾盥洗室。

洁世一失足温柔乡,亚历克杯酒驱新人。话分两头,事说一面。举杯邀灯泡,对影成三人。

哪三人?内斯、拼桌中年男人和他们身后时刻待命添酒的侍应生。

各怀鬼胎,盖盒子摇,在天价账单出炉前,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喝了多少。

那一脚油门不过是受魔鬼驱使的冲动,内斯早已恢复冷静,心知肚明洁世一不可能越轨。假如忠贞牌坊这玩意能作为职业资格考试,洁世一将从运动员签转变为特殊人才引进签。话虽如此,理智和情感是分居左右心室的烈马,当面对洁世一时同仇敌忾,信马由缰,因而路虎在那一刹那狂飙。

倘若开车的是十年前的内斯,他或许会更谨慎——不是因为当年他没考驾照——但二十七岁的内斯今非昔比,洁世一常年的纵然给予他肆意生长的养分,自我意识膨胀得令人发指。绿茵场上的誓死不低头,偷换概念在感情中延续下来。

内斯鲜少将道歉诉之于口,因为自尊心,因为他奉凯撒为主且从不给洁世一传球,因为他的“软柿子”丈夫有一张埼玉县水果协会的AA级品质证书。假使为两人的感情史拟定个rundown,就像问“把大象塞进冰箱里需要几步”。

第一个环节,二人争执不下。

第二个环节,世一主动道歉。

第三个环节,二人重修旧好。

俗套的故事,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眼下只需一句道歉,内斯低头认个错,事情便可轻描淡写揭过,洁世一既往不咎。他们回家,来不及做饭,随意叫个外送,应付一口。改明儿一对爱侣优哉游哉享受冬歇期,然后迎接两人一起度过的第九个圣诞节。万事俱备,东风却自始至终吹不过那道坎儿。内斯讨厌女人,讨厌一切可能抢走洁世一的玩意儿,这是足以把他钉上耻辱柱的大黑点,有违主流正确,他明知故犯且死性不改。

世一真的喜欢男人吗?

他们结婚了,用一枚小小的对戒和一本公证文件,框定未来的人生。介于两边好友天南海北挪不出空,五大联赛日期碰碰车,公平起见他们干脆不举行婚礼。亦达成共识,为求清静,不向媒体公开。内斯如愿以偿成为洁世一的法定丈夫,而他甚至没来及面对面和远在琦玉的伯父伯母打个招呼。等待日本领事馆盖章期间,内斯无数次担忧文件无法通过审核,世一的单身证明用日文撰写,他看不懂,即使拿到公证处翻译中心的德文译本,他依旧不敢全然置信,吊着不安分的心。

明知那是公头文件,噩梦里白纸黑字却密密麻麻写满了别人的名字。

世一真的喜欢他吗?

亦或者,独在异乡为异客。世一需要人来排解寂寞,恰巧内斯唾手可得。瞎猫碰上死耗子,像是亚超货架上野鸡牌子的洗衣液,可有可无。世一需要它,便不在乎扳手姓甚名谁,出产地是鲁尔或伊本比伦。慕尼黑可供选择本就不多,谁会要求饭后清口的薄荷糖必须有皇家标志呢?

世一不会对他说谎。

千千万万缕忧郁编织成蛛网,长久以来,内斯难以遏制的焦虑。

为什么世一喜欢他?为什么世一爱他?世一有什么目的?世一真的爱他吗?世一在想什么?世一去哪里了?世一在和谁说话?世一为什么去厕所那么久?世一现在在做什么?世一为什么不回他的消息?世一为什么生气?世一什么时候才能不在两人吵架时提及足球?世一收下那个女人的电话号码了?世一真的喜欢男人吗?

《世一》——那是内斯青年时期憎恨,成年后爱慕的,一副高高在上的肖像画。

内斯唾弃世一,寄希望于自己赖以生存的米歇尔·凯撒把世一踩在脚下,怨恨他,又不受控制地将惊叹的目光投向他。即使世一对自己不屑一顾,内斯早已习惯将拜仁慕尼黑的荣誉与他挂钩。对凯撒的忠诚从未有一刻褪色,但殿堂内陈列的闪闪发光的金杯,不知何时镌刻上了世一的名讳。

博物馆燃起大火,救人,还是飞蛾扑火护住国王的画像,个人心中自有评说。

职业球员的黄金期在二十六岁,作为对抗路激烈的大中锋,四十五岁前必然退役,届时世一会去哪呢?

留在慕尼黑,守着一个别扭、无趣、麻烦又见不得光的同性丈夫。或者作为“日本国宝”凯旋,按部就班娶妻生子,诞下一个万众期待的继承球王血脉的孩子,让伯父伯母含饴弄孙,幸福地生活。

像个正常人。

什么时候都有可能,自己不惜一切代价揽进怀里的救命稻草,是去是留,决定权从不在他手里。

脸颊湿漉漉的,内斯以为桌面是他呼吸吹出的水雾,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在哭,觉得丢人现眼。蜗牛般慢吞吞蛄蛹,额头抵着桌子边缘,手机放在膝头划拉,企图用这种方式掩饰脆弱。

世一没有给他发消息。

上一条语音显示已读,世一还在厕所没出来,是耐心耗尽终于不想理他了吗?

内斯无声啜泣,这只是他想象中的安静模样,实际上他把自己蜷在桌子边上号啕大哭,像路过冰淇淋店,得知狠心妈妈居然不给自己买甜点的撒泼小孩。

一个人消化负面情绪不是他的处事原则,他难受势必要拉人下水和自己同甘共苦。

于是醉酒后拎不清的大脑,与熊心豹子胆一拍即合,他开始顺着通讯录挨个拨打队友的电话。

十一月夜,寻世一无门,内斯念无与为乐者,遂打电话扰米歇尔·凯撒。

凯撒亦未寝。

“喂?”接听电话时,凯撒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困意和不耐烦。

“失,失礼了……凯撒!”内斯哭哭啼啼,“世一在那里吗?”

“哈?”

“太晚休息可不好哦,注意身体健康,凯撒,你已经不再年轻了,”内斯打了个哭嗝,“世一,你把电话给世一,让他回我消息。”

“傻逼!”脏话震耳欲聋,他真服了一帮子死同性恋。

电话啪得挂断了。

内斯好似小章鱼找妈妈,知难而上,持之以恒,不知疲倦继续拨号。

“格林,世一在你家吗?”

“埃里克,世一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蠢货眼镜,是不是你,把世一藏起来了……”

“诺阿……”内斯迟钝的脑袋瓜灵光乍现,危机感陡然上升,“对不起,打错电话了。”

不能让诺阿知道自己和世一出来喝酒,要挨训的。

诶,挨训?

“请等一下,教练,”内斯结结巴巴,“那个,我不小心买了一袋软糖,可以让世一帮我吃掉两颗吗?”

差点忘记和教练报备世一的饮食情况。

“黑名兰世,”内斯努力想了半天,憋出一句,“离世一远点!该死的混蛋鲨鱼!”

大半夜莫名其妙被喊起来挨骂,黑名兰世气不打一处来,不甘示弱反唇相讥,“去死,去死。”

一溜骚扰电话排下来,跨越时差和地域,从德甲杀穿英超。世人皆知洁世一不告而别,今夜慕尼黑无人入眠。

屏幕蹦出消息弹窗,内斯赶紧捧起手机贴在耳边,心想怎么电话没声音啊,手机这个时候坏掉,真会挑时候。

半天反应过来:是他没接,所以没人说话。

内斯磨磨唧唧戳屏幕,准头不照气,好不容易点开消息栏,“世一在哪里?”

[私信]世一:猫的肉垫有几个圆点?

[语音]Drunkenness:世一在哪里?

[私信]世一:我在厕所。

[私信]世一:猫的肉垫是三个点还是四个点,内斯?

[语音]Drunkenness:不知道道道道道道——

最后那个“t”发音持续了足足一分钟。

洁世一当机立断保存这段语音,准备明天等内斯酒醒了放给他听。

[私信]世一:[分享图片:灰色羊毛衫袖子,用自来水洇湿了个猫爪形状的水渍,肉垫有五个圆点。]

[私信]世一:猫。

[私信]Drunkenness:画错了哦世一,猫爪是四个圆点。

[私信]世一:下次提前说。

[私信]Drunknness:是故意的。

[私信]世一:那就当我画的是龙猫吧。

虽然有五根手指,但是龙猫没有肉垫啊。

内斯感觉泪水差不多干了,肿着眼泡坐直。

和他拼桌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按住一张卡片移到他面前。

“不好意思,不约,”内斯晕晕乎乎,“我丈夫在卫生间里。”又来了劲,他大着舌头,将和洁世一赌约的细枝末节和盘托出。情到深处,潸然泪下,何以解忧,唯有借酒消愁。

“先生,你看上去精神状况堪忧,我认为你需要心理治疗干预,”中年男人摇摇头,镜片后反射出怜悯的光,“这是我的名片。”

内斯定睛一看,名片上赫然写着:罗本心理咨询,联系电话0179-4141419,背面是详细地址。

大名鼎鼎的罗本!

等等,罗本是谁?

“今天的慕尼黑也很平静。”罗本医生抛出意义不明但很帅气的发言,留下烂醉如泥的内斯和未支付的账单,潇洒离去。

心理咨询……吗?

内斯眼珠子一错不错瞪着名片,两根手指夹起来,塞进钱包。

等到世一离开以后,他会怎么样呢?

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就用的上了。

世一怎么还在厕所里不出来?

内斯又想哭了,他喝了太多酒,好像连眼泪都散发着浓浓的酒精味,他变成了连接三眼泉的水龙头,低头龟速发消息。

[私信]Drunknness:我们回家,世一。

未读。

“你一个人?”旁边的软沙发陷下去。

内斯头也不抬,蔫蔫道:“不好意思,这里有人。”

“诶,啊,抱歉,”洁世一按着后脖颈,左右看看,尴尬道,“我以为你朋友走了,我才过来的。”

“世一……”内斯呆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拿杯子。

“你今天喝的够多了,内斯,”洁世一无奈,拦下他,抬头向侍应生招手,“不好意思,这边结账,刷卡可以吗?”

侍应生转头去拿POS机,洁世一从腰包里掏出运动水壶递给内斯,“喝两口,我们回家了。”

内斯双手捧着保温杯,拧开盖子,一股怪异的味道窜进鼻子直冲天灵感,脑子当即清醒了一些。

是醒酒汤。

“就知道你会喝多,”洁世一揉乱他的卷发,关切道,“心里好受点了吗?”

内斯嗯了一声,沉默地喝汤。

刷卡结账,收据宛如魔法卷轴般缠好几圈,厚厚一沓。洁世一粗略扫了眼酒水名和价目表,瞠目结舌。

德国人可真能喝啊,换做是自己,估摸着两杯就该撂倒了。

“我们回家吧,”洁世一牵起内斯的手,拉他起来,“你那位朋友还会回来吗?”

内斯扶着沙发靠背起身,“不是朋友,我不认识他。”

洁世一搀扶人,内斯像条又厚又重的毛毯,用拥抱来形容更为贴切,如同一条人形皮草,一门心思黏在他身上。

二人踉踉跄跄走向停车场,感谢居民区,路边有免费停车位。他们来时错开了晚高峰,不必像下午那般自驾游绕行商业街。

内斯掏手机,艰难地回忆代驾的电话,输错好几次。

洁世一瞥了眼他的手机屏,拉开车门,“我来开车,你上车吧。”

“嗯。”内斯乖巧地点点头,昏昏沉沉的脑子转不过来弯,像个大件货物被搬进副驾驶,扣上安全带。

车子缓缓发动,路过一排占领免费停车位的家电杂物,窗外的街景抽拉成五彩斑斓的线条。也可能是内斯头骨里,世界各地的酒精在打自由搏击,他嘬着吸管,暗骂这醒酒汤真难喝。

但这是世一给他的。

内斯一滴不剩全部喝完了。

良药苦口,风景肉眼可见变得清晰。他合上盖子,转头去看专心开车的丈夫。

斑驳的光影印在洁世一皮肤表面,将五官分割成蓝色与黄色碰撞的拼图,像副用色大胆的油画。挡风玻璃和车窗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车里开着暖气。慕尼黑的冬天,但寒风被拒之门外,只有内斯是个幸运儿,他得到了进入洁世一心房的邀请函。在坚硬的铝合金堡垒里,他们很安全。世界吵闹,他们安静,即将回家,路在轮胎下延展。后备箱里放满了食材,感谢车载冰箱让生鲜食品撑过一晚上的狂欢,明天内斯会做一顿丰盛的早午餐,前提是他要熬过宿醉的头痛欲裂,以及来自队友和对手们咄咄逼人的责问。

“世一是蓝色的。”内斯喃喃。

“嗯?”洁世一小幅度提了下嘴角,转瞬即逝。

又是对丈夫的小习惯,这是内斯的特权。拥有名画的人,得以肆无忌惮欣赏佳作的美,不必为此支付任何报偿。

内斯把椅背调低,没有骨头似的,窝成慵懒的章鱼,“世一买的是什么口味的软糖?”

“葡萄汽水味,”洁世一认真看路,“我放在糖罐里了。”

副驾驶座粘了个足球吉祥物手办,是诺阿踢出世界波的微缩模型。底座替换成巴掌大的铁盒,前身是雪茄盒,两人都不抽烟,内容物用于招待客人,空盒子装糖果,方便随吃随拿。

内斯腮帮子鼓起一点,含着葡萄汽水口味的软糖,将口腔里醒酒汤的怪味压下去。

甜滋滋的,世一更喜欢酸口的。这盒由他负责解决,明天去超市买其他口味,他记得上次那盒菠萝味就是酸的。

世一喜欢菠萝味,喜欢甜食,喜欢酸酸的软糖。

那内斯喜欢什么呢?

他喜欢世一的侧脸、正脸、三视图,可能也喜欢X光片。

Everything.

如果有记者采访,最喜欢世一长相的哪个优点?他会不假思索回答,喜欢世一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张嘴巴。

事实上,自己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这么说,世一不愿意公开。亚历克西斯·内斯是见不得光的,封存在保险柜里的处女作录像带。顶多在球王的纪录片里充当背景板,拜仁慕尼黑的8号中场,充其量是凯洁争王一决雌雄的炮灰兵。

没有人祝福他和世一的婚姻,除了他自己。

甚至连世一的心意都无法确定。

可恶的酒精,还没有醒。

内斯抹了把脸,晃晃脑袋,试图把里面的浑水甩干,原理与干洗机等同。

“那个人给你的电话,你收下了吗?”洁世一斟酌开口。

“是,世一需要吗?”内斯想当然以为洁世一是需要心理咨询,侧腰去掏钱包。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洁世一略显局促销,“你一定要联系他吗?你们好像聊得很开心。”

内斯微愣,“世一说什么?”

“我说,和你同桌喝酒的,你新交的那个朋友,”洁世一顿了几秒,像是在组织语音,压低声音问,“你可以不联系那个人吗?”

咦?真的假的?骗人的吧,难以置信。

世一在开玩笑吧。

酒还没有醒,不对,世一在说什么?

咦咦咦咦咦?!

内斯瞪大眼睛,漂亮的瑰红色双瞳熠熠生辉,如同第一次发现兔子尾巴其实很长的原始人。

“莫非世一在吃醋?”姑且强撑着嘴硬,内斯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大大的弧度,“可以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吗?度量太小的男人可不会受欢迎啊。”

“说得也是,”洁世一没有丝毫避讳,点点头,“抱歉,但我果然还是不想让你联系他。”

ROUND1:砰,砰。

“怎么说,我好像稍微能够理解你了内斯。看着丈夫被人搭讪,感觉确实不好。下午是我没有考虑你的心情,对不起。”

ROUND2:砰,砰。

“啊,还有一点,”恰好红灯,车辆暂停。洁世一转头严肃地叮嘱道,“下次开车时不能意气用事胡来,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ROUND3:WEAK!You loooooose!

心脏几乎要撞碎肋骨,肇事逃逸。信马由缰,城门失守,理智和情感双双举旗投降。洁世一警长吹散□□口的硝烟,漫不经心顶起毡帽。

「今天的街道也很平静。」

醒酒汤管的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内斯分不清造成眩晕的罪魁祸首,通缉犯究竟是酒精还是世一。

绿灯,发车,不见行人。万物静默如谜,夜色昏沉,唯有心如擂鼓振聋发聩。

洁世一目视前方,注意力集中在路牌上,“我没有收到电话号码,所以比赛是你赢了。”

他还在输出!

太犯规了,世一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言语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内斯今日感同身受,他快要被丈夫不经意的温柔刃凌迟处死了。

“不行啊世一,我不接受那种施舍的胜利,”内斯扒拉出那卷乱七八糟的收据,撕下一段,用名片的尖角在背面唰唰唰划拉,拍到中控台上,“现在是一比一平。”

洁世一错愕,他着急看路,仅用余光费劲地瞥着眼跟前半截纸条,歪歪扭扭的划痕拼出句子。

「我为我今天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

「对不起。」

无论是下午开车时置气,还是提出幼稚的俱乐部魅力竞赛,亦或是忘记提醒世一买菠萝味的酸口软糖。

名片因用力过猛,弯折变形。内斯毫不在意地把废纸握成团,准备等下车随便找个垃圾桶扔掉。

再见了罗本医生,他大概没机会去做心理咨询了。

《圣经》里是怎么说的来着?良好的夫妻关系,乃是万能灵药。

时间倒退几小时。

洁世一把装好的醒酒汤塞进腰包,竟然生生耽搁了十几分钟,不免感到着急。

小餐馆的口味不知如何,他也没多空再去找更好的馆子。

凑活凑活吧,这醒酒汤的味道闻起来实在难恭维,希望内斯别喝太猛,自求多福。

站在霓虹灯牌边,洁世一取下脖颈的项链,细绳末端坠着枚银戒指,和内斯手上的是一对。

身为运动员,平时不便随身携带饰品,况且有戒指撕裂损伤的风险,已婚人士都小心避讳。内斯倒是勤快,每逢比赛摘掉,下场立刻戴上,也不嫌麻烦,巴不得逢人便说自己已婚。十年了都没长进,爱炫耀的毛病一点没改,真是个幼稚的家伙。

不过,那也算是他的优点吧。

洁世一把戒指套上无名指,走进GAY吧。

这是向陌生人警示:今晚他不准备喝酒,更不打算收下谁的电话号码。

从头至尾,洁世一没想过赢下这种儿戏的比赛,他本意是想带内斯来酒吧宣泄情绪,这个赛季作为中场内斯表现不佳,身为当事人压力肯定很大,有机会放纵一把是好事。

“抱歉,我是陪丈夫来的,他就坐在那边。”洁世一再次拒绝了萍水相逢人的邀约,抬抬下巴。

身边人顺着他的目光,不甘心地瞧去,映入眼帘的是伶仃大醉抹眼泪的内斯。

漂亮的德国男孩看看醉鬼,又看看洁世一,反复确认几次,不可置信惊呼:“他救过你的命吗?”

“他不用救我的命,”洁世一捧腹大笑,深邃的蓝色眼睛像一汪波光粼粼的深潭,“他只是待在那里,我就觉得他很好。”

至少在洁世一眼里,内斯很好。漂亮,风趣,脾气不错——至少在暴露本性前——逗他也很有意思,能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球感好,盘带技术出色,是个不错的诱饵人选。嘴上不饶人,但行动总是百依百顺。如果能稍微收敛一下善妒的脾性,洁世一必定给他的恋人科成绩打上个大大的A+。

洁世一不明白,为什么内斯总是患得患失。他们拥有彼此,这不是谎言。不出意外,二人余生会牢牢绑定在一起,婚姻届是最好的凭证。两个国家具有法律效力的公证文件叠加起来的公信力,都无法浇灭内斯心中的不安。他的丈夫好像一个负面情绪的无底洞,无论自己多么努力往里填充午餐肉罐头和爱意,内斯照单全收,该焦虑还是焦虑,泼是一点没少撒。成天像个幽怨的井中女鬼,看久了洁世一都担心他的身心健康。

不管是作为队友,还是丈夫,洁世一希望内斯能保持自信。

脱离球场,亚力克西斯·内斯本人是值得被爱的存在。

洁世一比任何人都坚定这一点。

“那个0眼睛都黏你身上了,”内斯酒醒了大半,又开始生龙活虎地闹腾,“世一以后不准去GAY吧,那些如狼似虎的同性恋专吃你这样式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听明白了吗世一。”

这不是也把他们俩给骂进去了?

洁世一兴然应允,“抱歉,你说的我都没注意到,我一直在看你。”

善意的谎言是构筑和谐婚姻关系不可或缺的基石。

“嘿~世一又睁着眼说瞎话,”内斯志得意满,且不知收敛,“那个GAY长得也挺漂亮的,算是有几分姿色。”

“是吗?”洁世一随口道,“我都结婚了,别的男人长成什么样和我没关系吧。”

这句话完全打在他丈夫的好球区,有安全带阻拦,内斯只得强行把脸贴在洁世一的椅背上,营造出拉近彼此距离的假象。

“世一怎么去厕所那么久?”

“上厕所的时候,发现马桶上有把水果刀,”洁世一语气担忧,“你以后少去那种地方,不安全。”

而且还有老鼠,卫生条件也不容乐观。

“是用来撬水箱的?”内斯愉快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贴着洁世一撒娇,“世一还真是喜欢大惊小怪呢。”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