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胜了!今日我手气颇好,未尝输过,还有谁敢来与小爷一战?”
刚走过两扇窗户,只听最里侧一桌有人大声笑道,远远一看,那人一脚踩在凳上,将双陆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推倒,神情颇为嚣张。
空雪罗凑近了些,告诉纪娴井道,“卫临在三楼第四间包厢,要上去找他吗?”
纪娴井眼神一转,指着内里的人道,“那人你认识吗?”
空雪罗仔细辨认了下道,“没特别留意过,左不过是些平常的赌客。”
“他太嚣张了,我要去和他赌一把!”
“哎!”不待空雪罗回应,纪娴井已经走至那人身前,捻着自己唇边的胡须道,“我与公子来一把!”
那人正当年少,看模样似有十七八岁,身着一袭上好的赤色锦服,剑眉之下,双目明朗,朝气蓬勃。
他笑着接话道,“生面孔!哈哈哈哈,跟我贺小爷玩,可是平常棋局的十倍价格,你赌的起?”
“呦!”纪娴井顿时一乐,“那可是十倍的进项,今日我有的赚了!”
贺承光一怔,待反应过来,立刻坐下,招手让人复原棋盘,“好大的口气,阁下究竟是龙还是蛇,先开一局,见分晓!”
四枚骰子落在打了蜡的黑漆棋盘之上,红黑之棋依照双方的投点开始向前行进,兜转占点,彼此阻拦。
一局毕,纪娴井扔下手中把玩的棋子,笑道,“如何?我赢了。”
坐在对面的贺承光一脸烦躁地捏着手中的骰子,一下将骰子扔出去,将好几颗棋子砸的东倒西歪,“不行不行,这局是小爷我轻敌了,我们再来一局。”
纪娴井笑出声来,故意激他道,“哦?又是一笔十倍的进项喽?”
对面的少年一时气急,半是撒气大声道,“还不过来码棋盘!”
身边的小厮七手八脚地将棋子扶正,又一个个地码好。
站在纪娴井身后的空雪罗扯了扯她的衣服道,“差不多就行了,我们还要……”
她说着指了指楼上,意在卫临。
纪娴井回头莞尔,“无妨,你不懂赌徒的心理。”
空雪罗没了办法,只得由她去了。
“再来!小爷我就不信你把把手气都能那么好!”贺承光说道。
这一再来,便是再来了五六七八局,局局以贺承光落败为终。
意气风发的少年此时沮丧不已,再次推倒棋子后,眼睛上下打量对面坐着的胸有成竹的纪娴井,探究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她的手上,蹙眉道,“你是不是出千了!不然为何你总是能摇到最适宜的点数!”
“承光!玩不过就要诽谤与人吗?”
一声呵斥从围观的人群之后传来,人群散开,自觉让出一条道来,那道尽头立着的,不是他人,正是先前见过的卫二郎,卫临。
坐在一旁昏昏欲睡的空雪罗陡然清醒过来,涣散的眼睛重新聚焦,激动的似要站起身。
纪娴井将躁动的她按住,刻意忽略掉卫临的出现,继续与贺承光道,“你既担心,那我们下一局便不由自己掷骰子,我由身侧的友人掷,那你……”
不待纪娴井说完,贺承光抢先道,“我表哥玩的比我好,我来掷,我表哥走棋,可行?”
纪娴井不置可否,只见贺承光跑过去,请了人群外的卫临坐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又从旁侧拖了张凳子道,“说来玩了这么多把,还不知道阁下的姓名,可否告知?”
纪娴井微微一笑道,“我姓纪,行二,身边这位友人其实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女子,是我表妹,姓空,闺名雪罗。”
旋即众人目光一下全都涌到了空雪罗的面庞之上,空雪罗面有不解,但此情景下却也无法细问,转而在桌底掐纪娴井的大腿。
这在人间哪有将女子闺名说出来的?
纪娴井生生受了这顿掐,目光却从未从对桌卫临的脸上撤下,她瞧见对面人眉头微锁,似有沉思。
也就是说,空雪罗这个名字,并不完全没有刺激作用。
贺承光哈哈一笑,敲了敲又复原好了的双陆棋盘,“原来是纪二郎,雪罗小娘子,如此,便开棋吧?纪二郎先手。”
空雪罗拿过骰子,在手中摇了摇,散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