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满意的勾了勾唇角,眉眼里闪过一抹不可察的星光,他转头来望住书生,笑嘻嘻问道: “你不一起去躲躲吗?”
书生抬起一只手来,慢吞吞的倒了一杯水,推送到了少年面前: “口渴吗?喝水。”
少年微愣,不客气的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又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了一番三七阁有多可怕,夜昀有多吓人。
书生收回手放在腿上,挺直了脊背,认真倾听,直到少年一杯水喝完将空杯子推了回来,书生才慢吞吞的说话: “你话这么多,你家人没有嫌你烦吗?”
“哈?”少年一怔,挠头问: “啥意思?”
书生儒雅一笑: “如果我是夜昀,抓住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割了你的舌头下酒,再放血做血巴入菜,刮下满身的肉和韭菜混一起包饺子,骨头熬汤,大肠小肠洗干净了涮火锅……”
“停,停,停……”少年拍桌子喊停,接着脸色苍白的趴在桌边开始干呕。
“至于你的这层皮嘛,可以切碎了煮烂熬制皮冻……春夏皆宜。”书生面不改色的坚持说完。
“你给我闭嘴。”见书生说个没完,少年吼道。
书生不理少年情绪,见他恶心的佝偻难立,微微一笑,学着少年的语气道:“ 怕吗?怕了就赶紧躲起来。”
“你,你简直不是人!”少年捂着胸口回击。
书生却微微颔首: “过奖。”
“算你狠,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咬牙切齿。
书生淡淡道: “楚琰。”
少年咀嚼着‘楚琰’两个字,等了半响胃里平稳了才重新爬回桌子,眯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珠子问: “你不怕他?”
书生目光柔和,并没有丝毫做作掩饰: “传言而已,做不得真。况且传言有误,他被丈夫抛弃,就地自、宫,那他究竟是男是女?传他食人血肉,可有亲见?既然被抓则九死一生……”说着,楚琰一顿,眼皮动了动,干咽了口口水,继续道: “既然如此,传此言者是亲见还是亲……”
“停停停,说你厉害你还真喘上了?不怕就不怕,我怕行了吧。你这呆子自己愿意待这就待着吧,我先走了。”少年举手拦住楚琰,不耐烦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摇摇摆摆的上了楼。
酒肆二楼的所有门窗都紧闭着,除过靠东的天字一号客房的窗户对着大堂半开了一扇。从那半扇窗洞看下去,刚好可以看到楼下大堂的全景。尤其对方才临危不惧、镇定自若的书生所在的位置看的最清晰。
“你梦里的人,是他?”
豪华精致的客房内,多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三十岁左右,身形高大,步伐优雅从容,一身白衣显得风度翩翩,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似水,溢满宠溺。
原本的粗衣少年已经换了装束,一身干练红裙,衬托出娇俏的身段,一头如瀑长发,彰显着身为女子独有的魅力。
叶昀从窗边退开,遗憾道: “他可和我梦里的人差远了。”她梦里的人,风华绝代,清俊出尘,是天上人。
“但你心情不错,两者之间应是有相似之处吧。”男人走到叶昀站过的地方,向楼下看去。
“都是少年,都有一颗少年之心。还有,胆子不小,能辨是非,可惜呆了些,若是带回去精心调教,应能成大器,届时可堪大用。”叶昀把心里的评价说出来,一双大眼珠子里泛着星光,格外好看。
男人又看向楼下一角,有书生接过店小二递来的一封信,欣然离去,他又问:“三年,不过三年而已,江湖对你的谣言,可都胜过当年的魔头梁缺缺了。你也由着他们抹黑你,不去辩解?”
叶昀冷嗤一声,看着验明银票真假后揣入衣兜的人出门消失,遂轻轻笑开: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什么,又岂能是我可以控制的?”
“也是。”男人轻咳一声,又提醒道: “该走了,那边已经等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