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要看着他醒来才安心。”叶昀又看了床榻一眼,疲惫的闭了闭眼。
叶昀的固执,九棘看在眼里,又是一叹:“阁中长老弟子皆言你最是无情,恐怕也只有老阁主明白,你最是重情重义,一诺千金。”
叶昀嗤笑:“你别取笑我,我只是不想被老东西诅咒罢了。”
九棘无奈的摇摇头,又看了床榻一眼:“说来也奇怪,按理说,楚琰该醒了,可是他体内似乎有股古怪的力量一直牵制着他,仿佛不让他醒过来一般。”
叶昀一愣:“怎么说?”
九棘想到给楚琰诊治时,药阁长老的话,“真是奇怪,少阁主功力甚厚,神志不清时功力更胜,按理说,普通人挨上一掌,不死也得残废,可此子却是个例外,他内息虽然不稳,却强而有力,脏腑虽伤,却并未有损,少阁主那一掌一肘的力道似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抵制住并化解,只产生了些微的震荡而已。老朽行医治病数十载,平生从未见过这种现象。另外,此子根骨硬朗,力道极强,他若会武,只怕比少阁主更胜一筹。”
九棘一字不落的将药阁长老的话尽数讲与叶昀,叶昀听完不见愁容,反倒一掀疲惫,又惊又喜:“药阁长老当真是如此说的?”
九棘点头。
叶昀不禁莞尔一笑,不可思议的看向床榻上躺着的人:“药阁长老能如此说,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既然如此,那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若是这样……”九棘正要说,见叶昀一个噤声的手势,便住了口。
二人一起退出房门,这才开始继续未完的话题。
“让我猜猜,九棘刚才想说什么来着?”叶昀一笑,看着九棘道:“你是想说,‘若是这样’我是否打算收他为弟子吧!”
九棘宠溺一笑。
叶昀遂道:“老东西一生无子,一辈子都在盼着能有个徒弟当儿子养,给他养老送终,可惜后来我阴差阳错进了三七阁,他不得不收我为徒,最后为了一个承诺不惜以命相换。只可惜我……现在倒好了,若是楚琰真有极佳根骨,老东西的一切我必将倾囊相授于他,日后定让他接下三七阁,如此,也不枉费老东西一番苦心经营,也全了他的无子遗憾。”
“这个想法是好,只是楚琰……”九棘却没有叶昀乐观,他微微沉吟,末了说道:“我听元若说,是楚琰抱住你,这才让你那一掌打偏。只是在那种情况下,楚琰可以靠近你……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叶昀微微皱眉,她虽然乱了神志,却并没有忘记当日的事情,按理说,楚琰从背后冲过来,她不可能察觉不出,可是她确实没有感觉到楚琰靠近的气息,她不是没注意到这个点,只是之前忧心楚琰伤势,顾不得想,现下被九棘这么一提醒,这事反倒突然清晰起来,只是越想,越觉得有种背后渗寒的错觉:“你怀疑楚琰隐瞒身手?”
九棘眉头浅浅皱着,似在思考:“虽然目前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确实会功夫,但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我曾听你……我师父说过,域外有一种功法,说是内力高深之人可以通过银针入体的方式封住高手的脉息,从而抑制内力功法,让高手瞬间变成普通人,难以觉察。他能悄无声息的靠近你,且受了你一掌一肘竟然无事,足以说明,他除过身世是个秘密,身体也同样藏着秘密。”
叶昀低眉思索。
九棘又道:“我不反对你收他为徒,但是收他为徒之前,还是需要谨慎些,老阁主的愿望虽然重要,与我而言,你的安全更重要。只是如今那人未醒,他的秘密暂时解不开,在这之前,还是得稳妥安置,以防变故。”
叶昀心里一暖,点了点头:“九棘你向来思虑周全,便按你说的办罢。”
九棘看着她准备反身回屋,叹了口气:“既然都出来了,去休息吧。楚琰迟早会醒,一醒我便来喊你。”
叶昀也跟着叹了口气,这时却莫名觉得一身轻松,遂道:“九棘你这都说三次了,也不怕我耳朵起茧子吗?也罢,我这就回去睡一会儿,楚琰醒了你遣人知会我一声即可,不用亲自过来。”
九棘微笑着恩了一声,想到什么又忙出声提醒:“还有,你房中温着的药,睡前记得喝了,蜜饯在床头小盒子里,不可以吃完了。”
叶昀无奈的点点头,应了句知道了,这才离开。
他们在屋外说的话,楚琰听的一清二楚,想来是以为他还在昏睡暂时醒不来,便没过多防备。
楚琰抬手看着自己的双手,白净无瑕,并没有茧子或者疤痕,这确实是一双执笔拿书卷的手,可是他能明显感觉出,体内蕴藏着一股轻缓而奇怪的暖流,只是它并不安分,一直在四处游窜,有点像迷路的飞虫,找不到出路。
这是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方才以为是给他治疗的仙丹灵药,可这时想到那个梦,忽然有些幻想与期待,假若,他真的是被三个银针封住脉息的婴儿,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
听到开门声,下意识的又闭住眼,假装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