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琰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的烦躁。
这两日,叶昀除过吃饭的时候醒来一会,其余时间都在睡觉,而且都是枕在九棘腿上。而他,亲眼目睹叶昀在九棘腿上睡得香甜。
九棘刚刚将叶昀安置妥当,消失了半日的元若就回来了,他在九棘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九棘脸色一变,交代他们三人谁也不能离开客栈便走了。
他不知道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让九棘放下昏睡中的叶昀离开,留下他还有两个小童,但是他能感觉到那件事必定十分棘手。
推门进屋,点灯,倒水,就算他动作再大,叶昀也没见反应,睡得很沉。
于是楚琰很笃定,叶昀的身体一定出了状况。
楚琰走到床边坐下,他拉过叶昀的手腕试着探脉,只是他刚碰到叶昀的手时就条件反射一般的丢了开。
天啦,叶昀的手凉的竟然跟冰块一样?!
楚琰有些不敢置信,看看沉睡的叶昀,再看看被自己扔出去的柔夷,心乱如麻,末了再次将叶昀的手腕放在掌中,一股子寒意从手心直接灌入心口,冻的他浑身一个冷颤,继而目瞪口呆的盯着这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难怪那日出门她盖的是冬日里的狐裘披风,原来是因为冷。可即便再冷,正常人的温度,也不至于低成这样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是因为现在才这样,还是之前就已经这样了只是他不知道?
身子都这样了,她还下山来做什么?都不能呆在三七阁静心养着么?
楚琰搞不懂。更看不懂这个人。
原先以为她出门带的那两个小童定然是武艺高强之辈,最后才知道那两个家伙都是厨子,即便年岁小了些,却做得一手好菜。
病重到根本醒不过来,出门却还不忘带上厨子,真是活久见。
免不得想责骂这人一句,心真大。
如今此地距离长安不算远,却也不近,主要战力九棘和元若又都离开了,就剩下他和两个厨子,还是不会功夫的厨子,假如此时有人来偷袭,他只怕是招架不住。
楚琰有些心慌,即便他这半月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遇事淡定一些,但这时,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担心。
“加加,阁主是不是旧病复发了?出来这两日,她一直在睡觉。”
门外忽然响起了低语声,楚琰心下一动,将叶昀的手放进被子里,走到窗户边屏息静听。
“哎,当然啊,要不然为啥这几日咱们这么闲,阿九都不让咱做阁主最喜欢的竹筒粽子了呢。”另外一个小童减减道。
“天啦,那阁主干啥还要跑出来,这不是找死嘛?她那病发,跟个活死人可没两样啊。”加加又道。
“谁说不是呢,可没人劝得动啊,阿九从来都是阁主说什么他做什么的。”减减叹气。
“可每年这几日阁主都会闭关,今年阁主怎么想起来长安城了,还是这几日?她等这几日过了再来也不迟啊,有什么事这么重要非得前来么?”加加又问。
减减道:“我无意间听阿九怼阁主,说过几日好像是那个姓楚的家人七七之日,所以阁主才带他来长安的。”
楚琰身子猛地一晃。七七之日,她是为了这个来的?
回头望向床榻,心中五味杂陈。
加加继续道:“这个楚琰真不是个东西,阁主为了保护他自己都伤成什么样了?他一天不知道感激,反倒还故意与阁主置气。阁主这些年哪里受过半点伤,头发丝都不曾断过。他倒好,一天脸不是脸嘴不是嘴的,先前还闹着要走来着,他是不知道,追杀他的人都满江湖了。阁主为了他,这段日子得罪了不少人,虽然我们三七阁不怕得罪人的,但是为了这么个白眼狼得罪人就太不划算了。况且瞅着这个日子出门,这不是害阁主嘛?我还听说,这些日阁主晚上都没有休息过,也就白天睡几个时辰。真是让人心疼。”
减减道:“可不是嘛,真是恨不得毒死那祸害,阁主也真是的,明知道这几日旧病复发,还非得亲自守着那祸害,更是非得来长安。还说万一出了什么事,就用银针扎醒她。阁主说的轻巧,可那银针真的扎下去,阁主的半条命都没了,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阁主非要顺着姓楚的意来长安,等病好了下月来不也一样能拜祭吗!况且生前不孝,生后做这些,又有何意义?”
加加道:“哎,好了好了,别抱怨了,我们还是祈祷今夜什么事都别发生吧。要不然,就你和我哪里能护住阁主啊。”
减减道:“保佑阁主早些度过难关,快些醒来……”
加加道:“不行,我明日一定要收拾收拾这个姓楚的。”
减减道:“你想怎么弄?”
加加道:“在饭里放泻药。”
减减道:“对,在饭里放泻药,拉死那姓楚的,让他虚脱动不了好听话些不用给阁主找事。”
加加道:“……就是就是。”
屋外两人达成共识,欢快的拍手庆贺。
然,楚琰握住窗炅的手却抖的厉害。
原来,她带他来长安竟然是为了让他拜祭家人?!原来,她懒得理他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实在疲困又遇旧伤复发?!原来,他夜夜安稳入睡,尽是她替他挡了所有……
她都为他做到了这个份上,他却在意的是她睡在九棘腿上,还说她“不知羞耻”这种恶毒的话?
楚琰,你特么配她如此待你吗?你可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