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鬼,住手。”
在李鬼发出最后通牒之声中,在邱甜儿和六弟子的惊呼之中,两抹身影交织靠近。
楚琰全身都已经被李鬼击透,鲜血浸透了浑身的衣裳,麻木的疼痛已经让他有些眩晕。除过心脏,他已经没有可以再继续尝试的地方了。他开始有些怕,怕这最后的一次赌错了,他就再没有机会看到那个人。可他又不甘心,不想就此放弃。
那日在竹屋前被失了神志的她一掌破开之后,他就觉察出身体的异样,仿佛血脉之中觉醒了一只沉睡多年的虫子,开始不断在身体的各处乱冲乱撞,没有章法目标,走走停停,时缓时急。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时而明显,时而暗淡,那是一种新奇的感觉,更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奇妙境遇,那突然跃动的感觉使他亢奋,那迸张狂躁的力量让他抓狂,他必须抓住。
“阿琰……”
血泊之中,有极细极小极软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银针碎裂成了三段,安静地被血水裹挟却仍旧明亮刺眼。叶昀在楚琰昏死的瞬间将人接住,搂在了怀中。但因他的身躯实在沉重,而自己又力道不足,不得不顺势瘫坐在地。
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下来,除过震惊的惊呼声之外,只余下楚琰粗重的喘息,他虚弱地躺在叶昀怀中,气若游丝。
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的看见,李鬼的长枪带着他霸道的掌力几乎要洞穿楚琰的心脏,可神奇的是,就在掌力重击心脏那一瞬,楚琰心脏的位置犹如被击破的壳,突然迸射出被裹挟挤压许久的一股力道,竟将李鬼的长枪震碎,连同他握枪的手一并化为齑粉。
更令人意外的是,楚琰没有死。
“不是说好,要好好休息的吗?”楚琰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吃力的出声,颤抖而沙哑的声音昭示着此刻他的痛苦和难受。
叶昀眉睫微微颤抖,心口被浓郁的窒息气息笼住,她用指尖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楚琰嘴角溢出的鲜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知道他想要什么,她也知道他此时此刻应该要什么,所以,她纵容他独自前来承受李鬼的挑战。只是没想到,他会做的那么决绝,用命在赌。
“平凡的活着,不好吗?你可知,那是我此生再也期盼奢望不来的日子……”
楚琰不说话,只是闭了闭眼,像是弥留之际的释怀,又像是执着一生的豁然,更像是终极追求满足后的得意。
叶昀失笑。亦是闭眼,不再言语,此时此景,说再多,又有何意义呢?
“姓叶的,你耍我。”李鬼痛苦地抱住化为虚无的胳膊,面目狰狞地朝叶昀嘶吼:“你不是说,只要我对付了古漳父子,三七阁阁主就是我的了吗?”
闻言,古漳与古濯对视一眼,仇恨的目光立刻从李鬼身上转移到背对着他们的女子身上。原来,他们竟然被这个女人给算计了,二人瞬间蓄力,准备击杀报仇。
“你背叛三七阁,害死弟子无数,还妄想当阁主么?”叶昀冷冷一笑,头也不抬,目光紧紧锁住怀中昏死过去的人。果然是精明的老鬼,时间一换就将仇恨堆砌转移到了她头上,可即便如此,又如何呢?
“姓叶的,受死吧。”李鬼气的提气而来,手中匕首明晃晃刺眼。同时,古漳也按捺不住不顾毒入肺腑拔刀冲上比武台。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鬼即便断了一臂也还有另一之手可以使用,且他内力高深,功力非凡,古漳内力亦是不低,二人联手,别说全胜时期她接着都有些吃力,更何况还是在没有内力的情况之下,而此时她更不敢拖着楚琰乱动,还有一枚银针不知在何处,若是此刻随意乱动,万一将银针又逼入穴位,就糟糕了。于是,她只能退身应敌。
“原来,是你。”
“小昀儿小心……”
“阁主……”
只见此刻楚琰周身不断浮现出一缕缕茁壮而绵延的蒸汽,从他的筋脉上蒸腾而出,原本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色这一刻也开始变得红润有光泽,他微垂的眉眼倏地睁开,一股强烈浓郁的杀意迸射而出。
他只不过双掌轻轻撑了一下地面,整个人瞬间腾飞而起,悬立于半空,那凶烈的目光笼罩住李鬼,以及李鬼身后不远处比武台下方的古家父子:“你们,统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