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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止活不了,撞人的马车也栽到河沟里,冰面砸个洞,马夫掉进去被往下游冲了一截,被水草还是什么东西给拖住不动了。
陆离跟着去看热闹的时候,几条小船在冰面上干滑,带着工具将船驶向冰下藏尸体的地方凿冰捞尸。
一阵阵妖风从下往上卷着,陆离站在岸上感觉人从脚下凉,系好防风帽的带子,两只手在斗篷里揣紧,哆哆嗦嗦走过大桥去看靴子飞了多远。
这里并不是宵禁后有要紧之事才可以疾速行驶的车马道,况且现在也不是宵禁,大白天的马车不能疾驰,一出事,街道司,县衙、六扇门捕快还有这个坊的里长居民等全来了,河边的石雕护栏被撞开直接影响着这里腊月到正月两月里灯会集市等人潮拥挤时过路行人的安全,一来看着是锦衣卫就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想先出这个头,直到禁军的找来以后和锦衣卫两方走远开始推卸责任,那几家才该散的散该去查看具体损失的查看损失,然后紧急联系工匠。
萧凌风:“禁军只负责看守上林苑,维护内外治安和财产安全,里边照看这些进贡来动物的驯兽师、饲养员可是你们的编制。”
裴应阑:“他们只是挂单,月钱都不归锦衣卫发,我们只管出事以后抓人方便,这还是你们的马车。”
“这车可没问题,进出都要检查好坏。”萧凌风指完被街道司和捕快们合力捞起来的马车后又说:“马夫也不是禁军的人,你找发钱的司农寺去。”
“已经去了,这次的春猎只是走过场,但要是有什么连锁反应出点事,谁也别想撇清责任。”裴应阑看向对岸。
“这鞋飞这——么远。”陆离爬到房顶站着,突然感觉脚心特别疼,一个猛下蹲趴在屋顶然后半爬半挪坐在屋脊上。
萧凌风也看了过去,“她真失忆了?”最后喃喃自语:“到现在还没找我要钱,哪天想起来多要利息怎么办?要不敲一闷棍试试?”
说得太大声让裴应阑听见了,他正要去对岸找突然跑没影的陆离,立刻转过身威胁:“你敢?”
陆离觉得脚底板不舒服就没呆别人家屋顶了,不然脚一滑踩掉几摞小青瓦落下去还得数着片片给人赔,于是走到旁边观景楼上,把鞋脱下来翘个二郎腿按脚,按着按着还觉得委屈。
“怎么躲这儿来了?”裴应阑站在陆离呆过的屋顶时就看见她一边抱着脚一边抓着靴筒摔打鞋子生气,手一滑摔远了又单脚跳过去捡回来,都摔好几次了,正好赶上陆离再次手滑,走过去给她捡回来,“鞋里又掉什么硌着您了?”
陆离抱着脚不说话,裴应阑蹲下后把靴子底朝天往外倒了倒,倒出来一个像塞了棉花的香囊似地东西,“穿之前也不看看……”
陆离迅速把东西抢过来又心虚地把靴子穿上,一抬头,大中午的太阳晃眼得很,眼睛只能眯成一条缝:“我饿了!”
裴应阑站起身来,“那下馆子吧,想吃什么?”
“不想吃腻的,想吃菜。”
于是找了家用素油炒菜的店,等店小二把用热水过了一遍的暖手帕子拿下去再上来前两人在商量吃什么:
裴应阑微微后仰偏头看向挂在墙上的木板菜单问:“红菜苔清炒,冬笋要怎么吃?”
陆离这个位置挡风,看不见,“要雪菜炒的。”
“吃不吃饭?他家有板栗焖饭。”
“不想吃,不要费腮帮子的。”
“那来两碗鸭血粉丝汤。”
吃完两人就回了北司,一回来陆离就跑去院子里把接得快满桶的雪花往下压,裴应阑刚把满得不能再压的盆给端进去化水煮奶茶就被叫走,他今天本该休沐,说好吃菌子火锅的,“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吃得上。”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奶茶已经煮好,陆离在剥雪蛤干,把油能扣掉的全抠掉,他坐下来后把给残肢泡水的碗拿远一点又拿了个干的碗出来,“别乱丢,等哪天想吃油腻的菜就用这个烧。”
陆离惦记着根本没有多少的东西,“这个肉比别的克猫儿好吃。”
陆离不吃蛙卵,裴应阑将丢掉的“西瓜”掰开把蛙卵去掉后把值钱的油放到干的碗里,“今天指不定忙到半夜,累了就去睡觉,不用管炉子上的火。”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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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查不打紧,不止那只老虎,其余贡兽或多或少也出了同样的问题,只不过没有那么严重,司农寺派了个肥头大耳的少卿来继续扯皮推卸责任,说是禁军看管不力才让人带了害人的药进去涂抹在贡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