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巡了两个月的山,从前天就一直蹲在这片密林里,腰都没伸直过,从这儿出去的你把我头砍了。”萧凌风刚把密林以及周边转了个遍回来,正歪着脖子坐在地上休息。
裴应阑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报,从密林这个方向射过去的箭矢全都是为了能射更远距离而缩小了箭头尾部三棱最宽处使之在飞行过程中能飞得更远的长弩箭,裴应阑拿着箭矢陷入沉默,密林最宽处只有一里宽,这种箭矢配合床弩,完全超过了正常弓箭的射程,但最多八百步,八百步经过密林射过去到不了祭台但是到营地广场外围射伤士兵制造混乱完全足够了,这么闹一下想做什么呢?
“从头顶上过去的不算啊。”萧凌风看着那箭头看个不停,“成本挺高,难怪没动静,正好卡在两圈巡逻中间……”
裴应阑把箭矢丢给还在叭叭的人让他看个够,转头问下属:“还有没有其他不一样的箭头?”
下属摇头:“就那一片地上,别的到处搜寻也都没有。”
裴应阑转了一圈又回了营帐后方,做饭的内侍们全跑前面去烤肉了,生怕落单,只有一个人还坐在出事时的位置上,哪是什么捡便宜看灶火邀功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安稳坐着。”
看灶火的人:“领了皇命,当然就只能守着火——”她正说着就被抓着后领提了起来,底下坐垫被人一踢开,正巧有枚枚带血的箭,箭身较为纤细且短,箭头上有三道凹槽尾部还有断了的倒刺。
裴应阑把她袖子还有衣服下摆捞起来到处脏兮兮的,还带着血和泥土,手一松:“还装?”
陆离一屁股掉地上后赶紧做回原来的位置再把下摆扯回来盖住,“挣点窝囊费也不容易,谁知道那箭是不是故意丢那儿让人捡走的。”
裴应阑手里还捏着那支短箭:“不许跑,一会儿再来找你。”
他前脚一走,后脚冼如英又溜达了回来,她刚跟宇文芨汇报完,那么远的距离,箭矢的数量也多,一路上却没有车轮的印记。
“人多拆开扛走不就行了,那些图纸都被抢走十来年了,就是头猪只照搬也能学会。”陆离安然坐回去后拍拍身上穿帮的土,“不过也没关系,有大炮谁还用床弩这种老掉牙的东西。”
“大炮是个好东西,就是炸一次膛成本太高,哪怕是炮身完全冷却。”
“二十年前是不怎么炸的,都是一批原料从一个库里出来的,当时的铸炮匠都亡故后才出现的问题。”
“海战是早晚的事,这个皇帝最好能做个决断,不然就等着船毁人亡吧。”冼如英瞥了一眼背后的柴堆,“房子找的怎么样了?”
“等我回去把隔壁还没打理出来的房间里两个大通铺修好,再加上原来打理出来的,一共就有三个房间,睡二十个人都没问题。”
“跟你那堂姐商量好,我是整租两年,她要回来住可不能进我租房的院里来。”
“你不少给房钱就什么都好说。”
京城房价太贵,囊中略微有些羞涩的冼如英自己找房还是很容易的,但她要安置下来就得考虑她的随从们,过两年职位稳定房补一下来就能换大点的地方了。
裴应阑是空着手回来的,皇帝拿着箭看了几眼便叫他回了,禁军在山中搜捕,胆颤心惊的百官昨天干了一天活吃了一天素,狼吞虎咽地吃完分到的肉食,回城的队伍提前启程他才去找陆离。
陆离正在收拾东西想跟着跑路,再次被提着后脖领抓住以后,她想爬的那辆马车上的人立马把她行李往地上一丢赶紧跟上前面的队伍走了。她挣脱开桎梏后赶紧跑去捡自己的行李,拍了拍上面的泥土,又斜眼偷瞄了一眼跟过来的人脸色,“黑脸干嘛,你中毒啦?”
“那天我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裴应阑抓狂:“看见你挠屁股!没人搭理排在最后还有心情挠屁股!”
“那套衣服熏过,穿上身太痒了嘛。”陆离转身又想走。
“又要做什么?”
“都说了我专门看火的,抓着个人。”陆离指了指柴堆跑到边上从外面挨个捡开柴禾,里边露出一口大麻袋,陆离伸手去掏:“砍柴的斧头敲的,没用有刃的那一面,不知道死没死。”
“我来吧。”裴应阑蹲下来伸手把麻袋拖了出来,解开以后发现是个血糊糊的人,双手还被陆离干活时需要绑住袖子的臂绳捆住,裴应阑将其解开换成了绳索捆了个五花大绑,探了探鼻息,还有口气,“他从哪边过来的?”
陆离快速地把臂绳揉成一团塞包袱里,“反正是打前边来的,这里的人都和预备的士兵往营帐中心跑了有一阵子他才跑到这边角来,你放心,我打他够够的了。”
“脸什么时候换回来?”
“不知道。”陆离见他总是瞥开眼睛不看自己,便去撞人胳膊:“这脸比原来的好看,你咋不多看两眼?以后想见还见不着了。”
“气质不搭。”裴应阑招呼人来把那血糊糊的东西拖走再找个兽医治治。
等四下又没了人,陆离立刻站起来挠痒,她屁股两边连着大腿的地方前几天长了好多包,一直都没消还越长越多长到后腰上。
“怎么还挠?”
“就是痒。”陆离越挠越急躁,怎么使力气痒都消不了,手脚好像也开始不受控制了一样。
“再挠下去衣服都快抓坏了。”裴应阑走到草棚下临时搭建的灶台旁,揭开盖子往锅里多添了几瓢水,让她等水烧热了拧几张热帕子敷一下包再换一身衣裳。
“砰!”
北门外,一群官差从城中出来,轰赶着照常摆摊的小贩们以及通知沿途各家商铺暂时关门闭户引来城内外百姓的围观。
“这下午的摊才出又让收……还让不让人买菜了?”
“咦?这么早就要回程?”
各个流动的商贩们抓紧转移到别的地方抢占有利地形,趁着现在围观的人多下午生意肯定好。
天子狩猎,嫔妃是不能跟随的,官员可以参加,但女眷不能参加,女眷们要继续在宫里参加亲蚕礼的站位排练,以免下个月出岔子。
宇文若无聊地等在宫门外,远远看见一人急匆匆赶来,“哥,你回这么早?”
宇文蘅:“出事了,你先回家。”
宇文若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急忙要上马:“不行,我得出城。”
宇文蘅将他拦住:“是陛下吩咐我先赶回来的,让你回家就回家,一会儿太医就到,我又是划了院子分开住的,整个王府该怎么戒严应该归你管。”
宇文若再三询问皇帝没有事以后才妥协:“好吧。”
宇文蘅转头去到旁边停放马车的场地将自家马车招呼来等在宫门外。
果然没多久,宫宴黄了,中途散场出来的人群众多,由于没有到原本散场的时间,只能成群结队地往车场走去。
宇文蘅将走在最后的肃王妃和世子妃接上了马车,先去了老丈人家里接孩子,在世子妃先行下了马车后,跟在后面的宇文蘅才小声地对母亲说:“我也不知道阿若知不知道,他也没有很关心他。”
肃王妃微微颔首,“嗯”了一声,“我去和亲家说几句,这段时间你们一家就住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