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上崔兰以后脸上缠着绷带的女人态度明显冷了下来,敷衍道:“还要再吃几天打虫药。”
等待毒性发作的崔兰靠在一旁休息,“我不是平州人,是清河崔氏。”
脸上缠着绷带的女人顿了顿,继续手上的动作。
清晨,一辆宽大的马车启程往回走,趁夜疾驰的面具男站在崔兰家中,这里经历了一场打斗。
一个白发苍苍老头装扮的人弯腰拱手请罪,“人没抓住,他过于警惕,到村口没有围住就跳水跑了。”
到了晚上,被拔过两回的门柱子又被拔了起来,马车进来后迟迟不见里面的人下来,掀开马车帘布,一个邋遢鬼躺在马车里捧着肚子呼呼大睡,能下脚的地方全是都是鸡骨头。最应该躺着的人被挤在逼仄又咕咕叫的车厢内动弹不得,挡在前面的箱子被搬开后才能下去。
秘密在有人的地方夜深后才会有动静,在没人的地方青天白日也不怕。
一处崖壁上,传出“咻咻咻”的破空声音后又是一阵“叮叮叮”坚硬物体互相碰撞的响动,没一会儿就爬上来一行人,这行人身着夜行衣,身上带着露水,想必是为了上山夜里就做好了准备。
山顶大树林立,榕树茂密的树冠与旺盛如发丝般下垂的气根阻挡了凛冽的山风,这群夜行者上到山顶后兵分两路,一路前往破旧的月老庙内另一部分由夜行者当中首领的带领下在榕树下翻找些什么。
“嘣!”
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夜行者纷纷抽刀,是一具惊恐地瞪大双眼的僵硬尸体。
一个男声从上方传来,“在找你们的同伴吗?”
“谁!”夜行者的首领向头顶望去,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夹着个软塌塌的东西站在高处。
“是找地上的人呢还是……”面具男在‘咻’的一声中侧过脸。
“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坏我——”夜行者的首领收回手,上方的面具应声而落,“怎么还遮?”
“也不打听打听爷是谁,可惜喽你不知道!”没了面具的面具男还带着蒙面,“你们的同伙呢,怎么还不出来?”
夜行者的首领猛然望向月老庙,进去的人一直没动静,出来的是另一伙蒙面人。
“看哪儿呢?看这儿!”
没了面具的面具男哈哈大笑地将软塌塌的东西脸朝下,他视力极好,看到夜行者的首领瞪大了双眼,“找他吗?哎哟慌什么,要不还给你?”他作势要将软塌塌的东西丢下去,转瞬就将其往上抛,“呸!我不给!”
新出现的这伙蒙面人堵住了夜行者上来时走的路,开打后夜行者的首领让手下向前拼杀,自己沿着原本的路往山下跑。
没了面具的面具男跳下榕树,扶额苦笑,“唉,你也真是的,这条路还没原路返回安全,在悬崖边打多有意思。”
剩下的夜行者看首领跑了,他们也追着往下山的路退。
山顶清场后又钻出几个蒙面人,挨个补刀捅完还喘气的夜行者后,又爬上榕树把还有口气的假张生卸下来。
“服了,绳子又不够长还抛那么高。”最先上去的蒙面人在割树上缠人的“胡须”,越割越暴躁:“神经病!个个都是神经病!”
树下一人唉声叹气,“唉,这就是咱的命,祖辈父辈少壮不努力,现在当儿孙的净遇神经病。”
崔兰的身上的蛊虫虽然解了,但时间久远早已错过了刚成熟就解开的最佳时期,体内是否有早孵化的余蛊还需再观察几日。
这天她照例以去做工的名义出门时被镇上糕点铺的老板叫住,镇上春温严重,糕点铺的老板关了店带孩子回村避瘟,“兰娘,你去照顾人可得当心点,那个癫子天天大叫在银钱上又刻薄得很,不知道是哪家的疯丫头,看马车也不是普通人家,我们这里又偏,去告官人家说不定还包庇呢。”
“大姐,我会注意的。”
崔兰又往北走了一段路,路过一个山坡时遥遥望去,身心都比之前上山时轻松了许多,又往前走过一个岔口路过一片田庄才到地方,还未走近透过篱笆看见一个脸上缠着绷带的女人拎着根一头还燃着的棍子在追着人打。
她带着手套的右手还抓着一把血糊糊又软塌塌的东西质问:“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这是钱啊!”那是同崔兰身上蛊虫伴随而生的蛇的内脏,她这几日要吃的杀虫药不是别的,就是制过的蛇毒腺,崔兰不是不知道那些蛇群在哪里,若是成蛊未解贸然服用只会加剧死亡。
崔兰看着她闹完一通后抓着那把东西回了房间,她这几日天天闹事,不是嫌这个人克她就是嫌那个人碍眼,闹得人仰马翻的都没人敢靠近她那间臭烘烘的屋子。
脸上缠着绷带的女人出来时两手空空,跑去剁剥下来的蛇肉,剁碎丢进装有一滩翻着绿色类似蛋清的半透明粘稠物的碗里拌匀腌渍后,才给了崔兰一块被烟熏过的类似药丸的东西。
崔兰最开始服用的时候直接僵直在椅子上,过了两个时辰才能动弹,这几日下来僵直的时间越来越短,到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半个时辰就能缓慢走动,当她走到门口,在生吃蛇毒拌蛇肉的人本来想抬屁股走人。
崔兰:“吃这么腥,有用吗?”
碗里本来就剩一点了,脸上缠着绷带的女人转了个身继续坐在门坎上把吃的往嘴里送,解蛊后她就再也没跟崔兰说过话。
“第一次见到后天改造过还能活这么久、这么像人的。”
“啪!”坐在门坎上的人把东西吃完,碗筷往地上一摔跑开了,她扒回了房间,掀开那些里面发出咕咕叫的箱子,拿着木片和瓷瓶在刮着刚喂过食的□□的背部,等她刮完蟾酥出来觅食时发现崔兰还没走。
崔兰坐在没人靠近的门前晒太阳,等人出来后她告诉脸上缠着绷带的女人,“我手里没有你要的牌子,就算有,也早就被朝廷的人搜走了。”
等人绕过她时又说,“不过我手里还有另外一样东西。”崔兰从怀里掏出一个薄薄的纸包,打开给停下脚步的人看,里面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紫黑色的东西,“再过不久我就会离开这里,你会需要这个的。”
脸上缠着绷带的女人伸手将纸包抢了过去。
崔兰离开前又说:“我们这一支祖传手艺很早就荒废了,根本没有资格参与铸炮,只有一些往南迁的旁支才会,他们也许有冶炼的配方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