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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流年和不利(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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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

帮什么。

“不要把你宝贵的青春浪费在讨厌一个人身上,更不要为了因为讨厌一个人,而去做些连自己都觉得讨厌的事情,那才是真正的不值的。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干坏事,才有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说法。像你这样实诚的孩子,只适合配一个好人才能过好下半辈子。别沮丧了,我们早点准备,不是还要去负责接待宾客吗?”

岑默倒也没有继续纠结,她本来就是个主意转得快的人。

“也罢,你说的挺对。这样,你沿着这条花廊一直走,路尽头有间与主楼独立开的小楼,一楼最右边那间就是临时的化妆室。我呢,先去看看那只肥羊到底有多丑,如果实在是下不去嘴,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实在没有必要委屈自己,你在那里等着我哦......"

她人一边说着,一边竟然就一溜烟似的跑远了。独留南絮一个人楞在原地风中凌乱,她是这个意思吗?刚才她说得哪一个字是这个意思?可自打认识以来,她们两个的对话总是错频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居然也能做朋友。南絮无奈地抱着两人的一堆衣服,认命地往岑默说的方向走去。

初冬的花架,一路只有少许的叶和枯枝,几乎高过人的冬青树倒是精神,修理得整整齐齐排在小径的两旁,弯弯绕绕,俨然形成了一屏屏天然的迷宫。今天气温不算太低但也不算太高,好在岑默还算有良心,贴心地帮忙准备了一条厚厚的披肩。走近方才说的那栋小楼,最右边挂有显眼的指示牌,大约是主人家将一间客室临时改成化妆间供外来的婚庆公司使用。推门进去,里头空荡荡的,人都忙着布置现场去了,地板上和桌子上有零零散散的杂物。

她利索地换好礼礼服,站在镜子前做整理,抬眼间突然怔了怔。

茶紫色的抹胸,恰到好处的勾勒出纤细的腰,裙摆微微蓬起,裙摆下面是纤细的足踝。她下意识拿起首饰盒里的发簪,用手拢起鬓边的碎发,将松散的头发盘起,用蕾丝流苏的发夹固定住。轻敷薄粉,再用手指沾起膏脂点一点唇。镜子里的人眸光流转,冷清如秋水明月,仿佛时间匆匆,一晃多少年,可仔细算算明明也没有过多少年,偏偏恍如隔世。

这件衣服确实很适合她。

适合到,简直不像岑默平时那些乱七八糟的眼光,倒有点像是……她倏然想到什么,莫名觉得背部一寒,似乎有风从无人烟的深涧里跌跌撞撞而出,挾着阴冷的湿气,寒凛凛地毫不留情地侵入人骨髓。

南絮有些惊慌地转过身,这才发现西面有一扇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吹开了,或者说原本就敞开了些许的,可能她刚刚进屋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四下静悄悄的,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动静,她按住胸口突突乱跳的心,又赶忙找来保温杯带来的安神茶,温热的药草香润过喉间,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在一旁供休息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俯下身系好礼鞋的绸缎带子,刚想起身去门口看看岑默来了没有,却差点被脚下的袋子绊倒。她这才注意沙发边也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应该是婚庆公司暂时放在这里的,有零零散散的装饰物,一些备用的衣物。被她刚才那样绊了一脚,一个精致的薄盒从袋子里掉了出来。

看来那位小荣总的出现到底给她造成影响了,她平时其实不是这样毛手毛脚的。南絮自嘲地扬起嘴角笑了一下,将地上的薄盒捡起,小心地吹去了上面的灰尘。刚想将它重新放入袋子中,不想手尖划过鎏金的字面,一股淡淡的竹香就无色无形地沁入鼻息,恍如竹海清风扑面而来。她仔细一打量,盒面上还简单刻着恭敬光临的字样,这竟然不是什么盒子,而是一份正正经经的请帖。南絮微微诧异,这个叫崔丽丽的,名字不见多雅致,就手里的物件而言品味也算是很不错了。

随手打开,不出所料,内置函文十分别出心裁。一片薄薄的竹简盛放在素色丝帛间,竹简上苍劲有力的毛笔字跃然印入眼帘,点画疏密相间,章法巧妙,足以见写的人功底深厚。

简直,眼熟得教人触目惊心。

她只觉得心头一震,整个人犹如一下子掉入了万丈深渊一般,颤抖着手,差点连盒子都拿不稳了,气息急促地慌忙摸到自己的背包,从里边拿出手机快速地打给了岑默。

“南絮,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

那边是一片喧闹,混着宾客们隐隐约约的欢声笑语,荡漾着暖风般,与她此刻仿佛如坠冰窖的屋子俨然是两个世界,听着岑默语气激动,“我跟你讲,我终于看到新郎的照片了,哪里是什么土肥羊,天啊,你不知道他长得有多......”

“等等,岑默,”她不得不急促地打断,“对不起,我们先不说这些。我问你,你不是说新娘的名字是叫崔丽丽吗?”

“没错啊,是叫崔丽丽呀。你不知道,她从小身体就不好,三天两头老是生病。后来她妈妈着急了,也找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位江湖相士,相士说她的命里多劫多难,一定得取一个极稀疏平常的名字才能化解。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相士说得灵验,反正自从改了名字之后还真是万事顺遂,连身体都慢慢好了起来。她直到长大后才又改回了原名。但我们亲戚间都叫惯了她崔丽丽,从小到大的,早就改不了口。”

“她本来的名字叫什么?”

“盛兰芝。

南絮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什么狠狠捏住了一般,马上喘不过气来,“岑默,我来不及跟你解释了,我需要现在马上走,你能不能想办法给我安排下车。算了,没有车没关系,我自己走下山去,你不要管我了,好好玩。”

“哎,南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根本等不及岑默说完便飞快地挂了电话,然后迅速将自己的东西统统放进背包。刚想往外跑,掠过镜子,发现自己还穿着那件茶紫色的礼服,太扎眼,咬咬牙,只能又跑回试衣间。现在外头宾客开始入场,趁着现在早点出去,应该还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可越是急越是慌,又大概是出了一身冷汗,刚刚明明很顺利拉上的拉链,这个时候却怎么也拉不下来。她咬了咬牙,正考虑要不要找一把剪刀的时候,却突然感到一只温热的手贴上了她的后背,骨节分明,粗粝磨人,瞬间教她不由身子一僵。

“这么久没见,反应能力果然退步了。”

一个低沉慵懒的男声,贴着她开始颤栗的背,犹如一条游动的蛇,直达她的耳畔才堪堪停了下来:“南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前面,是冰凉的墙壁,后面,是刀山火海。

在这个晦暗逼仄的狭小空间里,逃无可逃。

她有些绝望,“不是我,是你未婚妻骗我来这里的。”

“那是你自己蠢,关我什么事?”

身后男人的手从她的脖肩处缓缓往下移,又停在她纤细的腰,略略度量了一下:“还是跟原来一样的尺寸,我选的衣服果然没有错。”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

“不要太高看了自己。我从来就没有找过你。”

背后制约她的力道忽地一松,她猛然回过身,原本还怀有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在看清对方的脸后彻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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