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袍男人好像对自己的回答饶有兴趣,“哪个鸠?”
颜米羲眉头一蹙,管我哪个jiu呢,又不是秀女得给你留芳名儿,就算我告诉你了,做奴才的,不还是会被众人唤作“小孟子”么?
不得不答:“斑鸠,贱名好养活!”
之所以不给自己起孟米羲,就是怕面前黄袍男人觉得自己名字太大了。
怎么卑微怎么来吧,人生地不熟,保命要紧…
小时候就被家里安了【颜米羲】的名儿,还被押着去上永无止尽的书法补习班,早就想改名儿了,家中老子不让!
似是解释取悦了那个黄袍男人,“呵呵…有意思。”
颜米羲不敢放松警惕,将身子埋得更低——主要是边跪边挺直腰板是真TDY又累又痛啊。
还不如压低一些,分散上半身和膝盖骨的力。
以前看电视剧,还觉得太监俯首做低没尊严,现在竟然穿越成了太监,只想说——那些清高有骨气的臣子直愣愣地跪着,是真的闲的蛋疼,又忤逆皇威,又身体疲惫,无非就是更有尊严一点罢了。
嘁,老子只想舒坦…
要是让我穿成权臣,上面的话,当我没说。
等等,【蛋疼】,【尊严】…
等等,我是太监!我的尊严还有么!
想到此,颜米羲脸上褪去血色。
那个陛下醉是醉了,但眼睛还能睁眼看人,“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对,你刚才被朕砸倒了,那个谁,找个太医给他看看,跟太医馆的人说,好好看,是为朕护驾受伤的。”
随手指了个一同跪着的小太监吩咐。
小太监:“是,陛下。”
“想要什么赏赐啊?”陛下又开口。
“奴才不敢邀赏!救陛下是奴才的本分!”说完,颜米羲都快给自己赞出声了,以退代攻,还能博得好感——自己不愧是宫廷斗争游戏开服前0.3%,什么狗腿子谄媚的话,都顺手拈来!
那个陛下果然很受用的样子,“呵呵…无妨,朕准了!你大胆提!”
“奴才…想要…”
要钱的话,吞回口中。
自己就是个小太监,身上有钱了,还不是得被更大点的太监吃干抹净?
那要权?想什么呢!救个皇帝就主动提要权,真是不怕皇帝怀疑猜忌有意为之,脑袋嫌多。
钱不能要,权不能给,那送我穿越回去呗。
“要一间茅厕!”
“茅厕?”陛下眯着醉眼笑了起来,给过也听过各种赏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讨茅厕的,有意思,小太监,“你要茅厕做什么?”
颜米羲脑袋飞速运转。
本来讨要茅厕就是不想和众人挤位置,生活在现代早就习惯了独立厕所。而且他可不愿意面对一群鸡飞蛋打的男人。
“干活儿!奴才为了干活儿!每次上茅厕都要排队,抢位置,浪费了大量时间。奴才想有一间单独的茅厕,解完手就立马回去干活儿!”
陛下可能是真喝多了,听到这样荒唐的话,都笑了开怀,“行!朕就赏你一间茅厕,只准你一个人上!叫人给孟——孟什么来着,小孟子,今晚前,搭好一间专属茅厕!”
“谢陛下!谢陛下!”颜米羲根据刚才所看到的太监磕头姿势,学着,给皇帝磕头谢恩。
真是太从聪明了!
颜米羲佩服自己——其它赏赐能被抢走,这茅厕虽小,好歹是不动产!还陛下口谕专属,谁敢跟自己抢着用。
独立厕所,提高生活质量必备!
皇帝的轿辇抬过来了,他身旁的贴身太监,高音,“起驾!”
周边乌泱泱的人散去。
颜米羲也被小太监们架着去看太医,还好都是些皮外伤,做了些推拿,拿上膏药,就踉踉跄跄扶着墙出太医馆。
出了太医馆,走上笔直宫道。
那一刻——才真的有了穿越的真实感。
临近傍晚,毫无生气的太阳,露了一半在宫道尽头,还有一半被高大的宫墙挡的严严实实。
从身侧经过的人人都低垂着头,谨小慎微。
每走一步,都撕扯着身体疼痛,我真的穿越了,我以后就要当孟斯鸠了。
皇帝可能是醉了,记不清自己的名儿了。可名字已经编出去,再乱更改就是欺君杀头之罪。
我是孟斯鸠。
回到当值的御花园太监分院,许多一样衣服的小太监迎过来,“小孟子公公!”“听说您救了陛下!”“看——您的茅厕建好了,就等您扯下布了!”
孟斯鸠:“布?”
被众人带去太监公共茅厕旁边,紧挨一个刚建好的小房子,他估摸着那房子也就两米宽两米长两米高。
门上滑稽地蒙了一匹粗糙的红布。
一个小太监:“这可是皇恩浩荡!太气派了!小孟子公公,快扯布吧!”
“是啊。”“是啊。”众人起哄。
孟斯鸠抬起酸疼的手,往下一扯。那粗糙的红布像是失了光泽的秋天红叶,倦倦飘落于地。
门上滑稽地刻着“孟斯鸠公公专属茅厕”。
真是搞不懂是赏赐,还是嘲讽戏弄。
越看越好笑,孟斯鸠就那么笑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小太监此时装也装累了,看昨天还是被欺负的小孟子,现下如此得意忘形,不免更加厌烦——众小太监散去,不理这直笑的傻子。
孟斯鸠在笑什么,笑怎么会有这么二的厕所设计,笑怎么会说穿越就穿越,笑怎么一穿就穿成了太监,笑还没弄清楚自己是谁、在哪、哪个年代就顺手救了皇帝…
哪个不荒唐,哪个不好笑。
见周围空无一人。
孟斯鸠孤零零地推开这个新建的茅厕门,关上。
目标明确。
探索鸡儿。
呀!
鸡蛋还在!
老子真男人!
孟斯鸠又笑了,真情实感地笑了!
虽然平时不用鸡儿,但该有的不能没有。
众小太监不知道为什么关上门的茅厕,能传出如此亢奋的笑声,莫不是真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