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中陆筝屁股还没坐热,又站起,到殿中跪下,听赏。
以后玩儿萝卜蹲的时候,得找陆筝这种人——经玩,还不生气。
孟斯鸠把耳朵支身后,听太后给他什么赏。
“二十余二。年纪也不小。”太后许是未知她儿子正不太高兴这回事,语气稍愉,“既是回京久居,可成家。若你家有心宜新姑人选,不妨现提——哀家借中秋佳节,为你家指婚。”
孟斯鸠:姐妹,你还真是稳定发挥。
电视剧里当太后的,都爱指婚。
见身前陛下轻挑眉尾——孟斯鸠怀疑他在想什么坏点子。
底下陆筝先是一拜,再恳切,“有太后娘娘指婚,那必为佳姻良缘!”
继续,“不过——小儿出京时年龄尚小,未接触过什么京城贵女。”
太后八卦,“西疆也未遇上心宜女子?”
陆筝面上一木,正义言辞,“无,陆笛一心报国,不敢肖想儿女私情。”
孟斯鸠看自己衣袍下摆:那谁知道你家儿子是不是只瞧的上京城的。真一心报国,前半个时辰还提那些干嘛…
太后:“哦。”
“若是说接触的话。”陆筝,“邻居家有一女,幼时常同小儿戏玩,今年十八,也尚未婚配。就是不知小儿回京再接触后,还能否互相融的来。”
融的来啊,那必定融的来。
你都打听好了邻居家女儿没结婚,可不就两家事先,商量好婚事,才来殿前请准返京的么。
孟斯鸠轻轻瞟,台下陆筝——陆筝神情期翼。
太后终于有婚可指,压住欢愉,保持端庄,“是何家女子。”
陆筝拱手,“是邻居彭——”
“庞仇,是吧。”陛下突然开口,断了陆筝后半句。
我听的是【peng】啊…
孟斯鸠眼睛眨眨眨。
陆筝面色,显然不是,但脑子还未转过来怎么回复不是——别一个顶撞犯了龙颜。
陛下点头,“庞仇挺好的——你邻居,是吧。”
“…是…”陆筝有些茫然,“是臣的另一侧邻居,但…”
“行,就这么定了。”陛下没听他但什么,“庞家几个儿子,刚好他最宠的妾室十八年前诞下他唯一女儿。朕虽未见过——但估计他女儿性格可爱长相尚可,一家视之为掌上明珠。”
继续,不容反对,“你今日既为陆笛求旨,朕与太后,便帮你家指婚——陆笛返京后,即日迎娶,早成佳事。”
太后不知过多内情,闻陛下此言,欢欣——对台下,“甚好,甚好。起来罢。”
陆筝好像是跪了多次,不太有力。
由他几个随从搀着,才起身回神儿,正常落回座位。
孟斯鸠抿住唇。
果然是坏点子——
庞仇,不熟。
但前几日,在殿外当值,里面怒不可遏一声【庞仇你个废物】——殿内连滚带爬出一狼狈大臣。
那天,所有当值的太监都谨小慎微,包括孟斯鸠,怕触陛下烦意。
这指婚由两家人接连。
庞家怎么未出来答话?
孟斯鸠向台下几列案位快速扫去——并无那日滚出殿中的大臣面容。
估计是被ban了这场中秋宴赛季。
指完婚的陛下,周身的气氛都感觉更轻松一些,嘴角染上若有若无的笑意。
有臣子说些好听的话——陛下便语调微扬的应了,华袖一挥,赏赐。
赏着赏着,提起台下一人,“宋墨。”
叫宋墨的清瘦大臣出座位,叩拜,“陛下,老臣在。”
“宋玉在漠同可还适应。”陛下用餐差不多,一手于案下玩弄椅子装饰珠络,“要不要回京休个假,同家人聚一聚。”
“禀陛下,小儿一切适应,谢陛下关怀。”宋墨,“只是漠同常年须人驻守,他已到一定职位,不再是可有可无小卒——自是要担起责任,暂脱不开身。”
陛下:“也有三年了。”
宋墨:“是。”
“三年从基卒,升至小将,不错啊。”陛下。
宋墨:“谢陛下赞赏。”
“三年。”
虽是陛下喃喃,台上台下没一个敢忽略。
陛下:“漠同常年苦寒。取笔墨。”
三位红袍太监取来笔墨,撤下案食,铺展晕笔。
略思。
挥笔,
【京路送骑经往去】
【漠同踏铁过兜迂】
【棉雪透甲】
【厉矛扫风】
【睫眉长白霜】
【唇口吐白雾】
【不置予白苦】
一张写满
红袍太监小心撤下,提着晾起,免未干黑墨晕染。台下众大臣,已有纷纷抬身,看陛下墨宝,并轻声念出的。
接换下张
【小卒初任无出处】
【稚将稳扎有守补】
【奸患遇阻】
【防线退刁】
【苍穹压墨云】
【单枪拦墨炭】
【定赏赠墨虎】
第二张还未揭起。
别人还没发声。
孟斯鸠,“太好了——陛下您写的太好了——”
孟斯鸠此时无所谓被不被拆穿认字这事——毕竟,陛下瞥他一眼,表情【你个文盲就知道拍马屁,看得懂么你】
第二张一拿起。众人还没看全部,落到最后一句【定赏赠墨虎】,纷纷赞叹宋墨,“宋墨大人虽从文,但虎父无犬子啊。”“宋玉前阵子拦下边境炭石大规模走私,单枪匹马,可谓凶险十分。”“凶险,还是被宋玉给擒住了,简直——大败奸患念想!”“那段边境也常有侵扰,宋玉带的军队没一次松懈,次次将他们打跑,甚至我方无一伤亡啊。”
看及最后一句,宋墨大拜,“谢陛下!谢陛下!保家卫国,无论是朝堂上书文,抑或是边疆线驻马,都是宋家臣子分内的事!”
孟斯鸠:高端局。
望一眼陆家——他们一桌儿面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