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街乃京城最繁华的街区之一。

如墨站在城头睥睨脚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激动地自言自语：“我已经能感受到宵郎的气息了。”

“可是京城如此多之人，难道你要一一分辨寻找吗？”看着她左顾右盼的样子，姜莫璃便明白她的感觉多半不准。

“有姜姑娘在我还怕什么呢？”如墨意味深长地笑道。

姜莫璃闻言心里一怔，双眉微蹙，表示不理解方才如墨所说为何。

“刚才我都看见了，那个男子将手中之物赠予你，而所赠之物，如墨没看错的话，正是消失世间已久，当初为天下人觊觎，无不为之痴狂的红玉！”如墨一语道破。

“如墨姑娘好眼力。”姜莫璃笑道。也不刻意隐瞒，坦然点头承认。况且她身上带有的红玉特有的气味即使一般人不易觉察，也是无法逃过像如墨这样修行千年的鬼魂的双眼。

在如墨的注视下，姜莫璃双手合掌，周身带起一阵劲风。慢慢地，风越来越大，吹乱了她的发丝。有什么从体内破出，阵阵红光从周身散发至四周，映衬着血色的瞳孔在寒风中熠熠生辉。

这是她第一次召唤红玉，并未想象中那般顺利。她能感受到一众鬼气汇聚在自己的脑海中，鬼魂们尖利的嬉笑声在脑海中盘旋着，一股压抑的氛围令自己喘不过气。

“可有下落？”如墨一旁催问着。

姜莫璃睁眼，下意识伸手指向东南角方向。

二鬼飞过一座座房檐，轻巧落地来到方才姜莫璃所指一带。

已是傍晚，街边巷柳熙熙攘攘，好几个孩子提着白纸灯笼在街上游荡着。

“韩叔叔说了，等办完案回来给我们糖吃！”一个稚嫩的童音响彻街头巷尾。

“呆瓜！那是韩叔叔诓咱们呢！等他办完案子天都亮了，哪还有什么糖吃！”一个扎着朝天辫的女孩瞧了瞧一旁男孩的小脑袋。

姜莫璃一听，猛然想起，这不就是大理寺卿韩长青韩大人的府邸嘛。

正同如墨兀自查看着，头一抬，“韩府”二字映入眼帘。每次同韩长青见面都是在大理寺，他的府邸还是第一次来。只是这次来的目的不同，断不能让韩长青知道。姜莫璃心想。

“这是哪？”如墨凝视着头上的牌匾，双眼微眯，仿佛要将它盯穿。

“这是大理寺卿韩大人的府宅，没有通报进不去的。”

“你我还需通报？”儒墨鄙夷的冷哼一声。

四周虽然没有多少侍卫，看似戒备松散，实则这些侍卫各个都是精锐。只是这些高手都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姜末璃、如墨二鬼皆是修了几世之鬼魂，对于人间的戒备森严，她们何惧之有。

“就是这里如今怎么如此破败。”如墨破口大骂。

遥想当年，韩将军大破蛮夷之族，其凯旋归来之时，京中人流如潮，万民雀跃，皆想一睹很将军真容。

她出嫁的时候，虽然身为侧室，地位不比正式高贵，但嫁妆聘礼、金银珠宝琳琅满目，细数不清，足足令人称道，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真个良田万亩、十里红妆。

“你确定我的宵郎就在这里？可我怎么一点都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如墨疑惑，甚至怀疑是不是这只画皮鬼在欺骗她。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不能不信红玉。”姜莫璃坚定地回答道。

如墨将信将疑跟着姜莫璃穿过厚厚的石墙进入韩长青的府邸内。

望着庭院里那些破败不堪的杂草，如墨难以置信道：“如此爱花花草草的这么一个人怎么庭院如此破败？这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人都已转世，你看到的不过是一副副皮囊罢了。”茉莉冷笑道。

“不，一定是你算错了，我的霄郎肯定不在这里。”如墨摇头。

就在这时，推门声响起，有什么人应声而入。男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这案子到现在都破不了，只怕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线索。我得给圣上写封奏书，让他给我延长审理期限。”

男子说话声越来越轻，四肢瘫软无力，像是要倒下，几个下人上来将他扶起，抬起他的双臂将他抬进房内。

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姜莫璃好似能听见一旁如墨急促地呼吸声。她立刻斜眼凝视着一旁的如墨，只见她瞠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双唇紧抿，牙齿略微有些打颤。

半晌，两个字从她的口中缓缓吐出：

“霄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