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昭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怪不得！

他老早就听说，自己的母妃原本是在河边洗衣服的，被微服私访的父皇看见了，立刻就派人查访，然后带进了宫，宠爱有加。

即便母妃私会外男，犯下如此大错，父皇也不肯赐死，还苦求皇祖母饶过她。

原本以为父皇对母妃情深似海，谁知道，母妃原来不过是南宁郡主的替身而已。

“父皇！父皇！”朱昭颤声道：“那我母妃……”

保定帝脸现愧色：“昭儿，我对不起你母妃，我毁掉了她一生的幸福，只为了怀念楚风。”

朱昭心中百感交集，想到母妃的音容笑貌，不由得大恸，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保定帝知道儿子此刻心情定然是复杂无比，也不说话，只是沉默。

情绪稍微平复之后，朱昭恢复了理智，母妃虽然命苦，可是父皇也不能算有错，他虽然不爱母妃，可是对母妃一直很好，即便母妃犯了大罪也看在自己的份上想赦免她。

于是，他哽咽道：“儿不怪父皇，是母亲自己命苦！”

见儿子如此说，保定帝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他用手拍了拍朱昭的手背，继续道：“儿啊，你知道为父跟楚风为什么最终没有在一起吗？”

“为什么呢？是皇祖母反对吗？她后来怎么又嫁给了安国公？”

皇帝苦笑道：“这就是父皇要对你说的，昭儿啊，我和楚风之所以走不到一起，并非外力阻拦。当时，你皇祖母肯定是一心想要促成这门亲事，让我夺嫡有助力的。你皇祖父也一心想与南宁王结亲家。我和她之间真正的阻力，其实就是彼此太任性，太倔强，有了误会谁也不肯先解释，就这样失之交臂。”保定帝说着，脸上流露出了痛心的表情。

“父皇，那您和她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朱昭忍不住问。

保定帝嘿了一声，半晌方道：“她以为我不是真心对她，以为我跟我那几位皇兄皇弟一样，只是为了皇位，才想着要娶她！”

“那您为什么不解释呢？”

保定帝伤心地说：“是的，我当时应该拼命解释，拼命证明的。在她死后的许多年里，我曾无数次的后悔。可是，当时我年少气盛，觉得她太骄纵任性，一点也不懂我，所以，我也不屑解释！”

“所以，她就赌气嫁给了安国公？”朱昭问。

“倒不是赌气，而是我与她决裂之后，你皇祖父为我指婚了你现在的母后。她则被当时的皇后指婚给了安国公！唉，安国公对她一往情深，只是她对丈夫太过冷淡，终于让你姨祖母有了可乘之机！”说到这里，保定帝不愿意再说下去。

不过，后面的事，朱昭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对晚晴感兴趣之后，他曾派人详细打听过关于她家的事情。

南宁郡主婚后对丈夫异常冷淡，夫妻离心，让当时身为通房的姨祖母乘机生下儿子。随后，姨祖母与皇祖母姐妹相认，接着就是南宁王战死沙场，晚晴被家仆弄丢，南宁郡主与南宁王妃相继过世，南王王府庞大的家产落入姨祖母手中……

“父皇，今日儿臣新婚大喜，您跟儿臣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一定有您的用意吧？”

听了儿子的话，皇帝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你且猜上一猜，父皇到底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朱昭思量了一番：“儿斗胆，想必是父皇思念故人，希望儿对郡主的女儿好些，不要欺负她，是吗？”

皇帝哈哈一笑：“你对晚晴如此深情，还用得着父皇交代？她贵为东宫之主，你东宫里又有谁敢欺负她？就是有人欺负她了，你又如何能愿意？”

“那可不一定，母后和陈贵妃等人肯定不会难为她，只是父皇，儿担心——皇祖母不喜欢她——”朱昭正好乘此机会说出了自己心里的顾虑。

皇帝嗯了一声：“放心吧，父皇在你皇祖母身边安插的有人，不会让她把自己的孙媳妇如何——晚晴现在已经是我朱家的媳妇了，岂能让外面的亲戚算计了去！”说到这里，皇帝语音中露出森冷之意。

朱昭当然明白，南宁郡主之死扑朔迷离，既然是父皇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父皇哪有不恨姨祖母的道理，只是碍于皇祖母，不好发作罢了。

只听保定帝继续道：“父皇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和晚晴相处的时候，不要事事争先，你是男人，让着妻子一点，又何妨？你可千万不要走父皇的老路，明白了吗？”

朱昭听了，心知父皇是关怀自己，低声道：“是！”

保定帝又笑道：“父皇若不是猛然给你赐婚，你估计不知还要磨叽多久！若不赐婚，你的病也不会好那么快——对了，昭儿，你母后的意思，是你们大婚算是民间的冲喜，你身子虚弱，现在还不能圆房，等你身子大好了，父皇母后再择日让你二人圆房。”

朱昭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失望极了，可是，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低声道：“谢父皇母后疼爱！”

看着儿子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保定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