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安福楼楼顶。
何景明的质问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不光举着手机的余念念,连隔了几步之远的白砚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说余老板,你做事情怎么这么不地道!开会为什么不等我一起?说好的多多考虑我象棋学校,最后只剩几张宣传照片?!”
余念念按下心中的不耐,解释道:“首先,开会我有通知你,是你有事来不了,我不能让老街上一群前辈街坊们等你一个人。其次,我告诉你的是象棋学校的宣传不能喧宾夺主,老街才是这次活动的主角,在最后的摄影展上适当宣传是最好的方案了。”
“不不不!这完全不够!你听我说——”
“何先生,我还有事,晚点再说吧。”余念念话音未落,手上手机被拿走,白砚皱着眉头挂了何景明的电话。
“浪费风景。”白砚将手机塞进余念念的大衣口袋,抬手指向一个方向,“看那里。”
余念念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栋小楼的楼顶上,星星点点的光晕正在亮起,在一众高楼大厦的背景衬托下,显得独特而柔和。
“那是......我的茶馆?”
白砚点点头。
“原来从远处看,它是这样的......”她喃喃道。
下午快要日落时,他们从常主任那里拿到钥匙,赶到安福楼,为活动提前踩点考察。
一层一层看上来,又在楼顶接了个电话,眼下,夜幕已经降临。
白砚又拍了几张照片,天色彻底昏暗下来。
“走吧,天黑了。”余念念说着,进了屋子,里面已经一片漆黑。
她摸索着走向楼梯,脚下,木质地板在踩压下发出吱呀声。
“......白砚,救我,我怕黑。”余念念顿住,一动不敢动。
身后,白砚贴上来,揽住她的肩膀,给了她一部分安全感。
又往前走了两步,角落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不知道是不是老鼠在逃窜。
余念念浑身僵硬,默默将头转向白砚怀里:“我......我怕老鼠!”
一阵闷笑声后,白砚问:“青蛙也怕,老鼠也怕,黑也怕,有你不怕的么?”
正要还嘴,身体失去平衡,下一秒,已经被白砚打横抱起来了,余念念心跳猛地加速,但又在黑暗中获得了莫大的安全感。
她默默在他怀里调整角度,手不老实地探索着。
“......余念念,你在乱摸什么?”
“小汤包说,你有腹肌。”
“......他摸没什么,你不能乱摸。”
“为什么?”余念念一边摸,一边数:“真的有八块!啊——”
白砚双手一颠,将她颠得整个身体腾空,又接住,她紧紧搂住白砚的脖子,不敢再大放厥词。
沉默地下了五层楼,又出了大门,白砚将余念念放在院子中间的地上。
“里面没灯么?”余念念回头望了一眼,“那可麻烦了,还得找电工。”
“有灯。”白砚答道。
“......”余念念哽了半秒,问:“那你不知道灯在哪里?”
“知道。每层的楼梯上方就是,上楼的时候看到了。”
“......那你是故意的?”
“嗯,故意的。”白砚低声道,直直低头看着余念念,眼神不躲不闪。
余念念被他在昏暗里更加灼热的眼神烫到,呼吸急促地避了开来,却又被一双胳膊桎梏住。
今晚的天仙,有些不一样。他不像天仙,倒像是堕了天的魔,浑身散发出逼人的压迫感。
半分钟后,像是不忍心再逼迫,白砚长长叹了口气,将余念念抱进怀里。
“你知道吧?我当你的朋友当得很辛苦。”白砚低沉着声音问。
一阵沉默后,余念念在他的颈侧点点头。
“那么,给我一个期限好么?”
又是一阵沉默,余念念不知道是失去了思考能力,还是失去了语言能力,她怀疑自己的大脑和嘴巴两个器官统统都向今晚的天仙缴械投降了。
“这次活动结束后,好么?”白砚问。
点头。余念念无力反驳,只能点头。
“好,不许反悔。”
白砚松开胳膊,低头要去看余念念的脸,但她像一条滑溜的泥鳅,转身就跑。
老街入夜的街道上,余老板捂着脸狂奔,不敢回应任何一声招呼声,连茶馆也不敢回,直直冲上了李婶家的楼梯,“砰”地一声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