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倾秋到后半夜才睡下,符卿云陪着坐到后半夜,比柳倾秋先一步没了意识。
一夜无梦,符卿云本来打算早早入睡,给柳倾秋托个梦的,没想到居然白睡了。
这回符卿云算是体会到柳倾秋之前“白睡”的感觉了,这人与人,生不能相见,就只有梦中见了,梦中再不见,可不是跟白睡了一样吗。
正思量着,屋外忽然传来了嘈杂声。符卿云循声往屋外去,人到楼下,看见几个异族打扮的人,正围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那男子眉眼清俊,带着几分读书人的傲骨,身形于柳倾秋有几分相似。
领头的人给了店家一大笔钱,其余人则在店外,将方圆几里地围了起来。
符卿云在客栈外的马车上发现一个“琅”字,便知道这些人是琅邪国的使者。
琅邪国如今当权的该是新上任的琅邪王,这琅邪国的王后曾是燕国的公主,如今琅邪入境,便相当于是燕国想与东陵有往来。
这燕国当年助北齐大败东陵,想来这次是没安什么好心的。
符卿云回头,只见那年轻男子环顾四周,向门外走了几步。
日光斜在男子的身上,原本褐色的眼眸带着隐约的金色。
他看向符卿云所在的方向,许久没有眨眼。
“谢大人,房间安置好了,请上楼吧。”
说话的人穿着明黄色的衣裳,鹅蛋脸,大眼睛,少女样貌,但音声却不如少女清脆。
“宛儿辛苦了。”男子说罢,跟着那少女往楼上去。
符卿云望着那两人的背影,总觉得奇怪,是哪里奇怪他说不上来。
他这前脚刚死,后脚燕国就撺掇人过来了,怎么想怎么奇怪。
符卿云沉思良久,决定先跟着这两人过去看看。
一路跟到房门外,符卿云正要穿门而入,忽然发现自己撞在门上,根本进不去。
怎会如此。
符卿云抬头,只见门外贴着一张朱砂汇成的符纸。
这些人居然懂玄黄之术,方才,这人是看到他了吗。
符卿云心下微惊,进不去也不能就怎么回去。
他守在门外,试图听见点什么动静,没想到听了好半天,里头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正听的入神,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公子想听什么,不妨与谢某直说。”
乖乖。
符卿云被吓了一跳,他转过身,只见方才那“谢大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你能看见我?”符卿云试着问了一句。
“不能,但能察觉到公子所在的方向。”男子含笑而立,目光正落在符卿云脚下。
符卿云沉默了片刻,干脆问他:“不妨进去说?”
“好啊。”那人说罢,推开了房门,揭下符纸,抬手请符卿云进去。
符卿云一边进屋一边观察那人的眼睛,这眼睛是人的眼睛,怎么干出来的事,不像是人事儿呢。
“在下谢凤君,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谢凤君坦然坐在卧榻上,显然是已经与鬼怪打多了交道,并不觉得此事稀奇。
“我?”
符卿云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的身份。
此人出自琅邪,就算是出自燕国,燕国于他可是有着血海深仇的。
“将军不愿说,小人也就不强迫您了。”
这不还是猜到了。
符卿云眯了眯眼睛,他在这人秀丽的眉眼中,看到了一丝危险。
早在数年前,各国中就出现了“先行者”与“玄洪者”两种人。先行者先知先觉,心中有好计谋,眼中有大格局。玄洪者制符唤魂,甚至能够起死回生。
这两种人,符卿云只听说过,还从未真正见识过。今日一见,倒是名不虚传。
难怪那燕国无往不胜,也不知手底下有多少这样的人物。
“谢大人不是琅邪人吧。”符卿云直接问了一句,对于聪明人而言,拐弯抹角不如直言。
谢凤君闻言,不由得一笑:“将军机敏过人,在下乃是燕国人。”
“是燕国的玄洪者?”
“是燕国的细作。”
谢凤君坦然的有些过头了,这种事也是能这样大大方方告诉他一个东陵将军的吗?
“你……拿我当什么人。”符卿云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不明白,这人怎么敢跟他说这些的。
“死人啊。”
一句话让符卿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确实是死人,谢凤君没有说错,也正因为他是死人,眼下谢凤君跟他说什么,他都不能直面告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