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后不过一月,学子们便有了名次。
方若言第一,冯照临第二,时锦绣第三。名次一出,很快有人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入夜,柳倾秋刚回到房间,便看见有人坐在了自己平日坐的椅子上。
“你不是方若言。”说话的人穿着一身鸦青色长袍,凤眼浓眉,个子高的很。
柳倾秋见状,也不慌张,只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问他道:“现在,我是吗。”
那人见到柳倾秋手中的东西,目光滞了一滞,片刻后,只道:“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谬赞。”
柳倾秋说罢,将东西收回了怀中,在没有见到东陵王之前,他不想与任何人过多纠缠。
看着灰溜溜走出房门的冯照临,靠在门外的符卿云不由得感到一丝欣慰。
这一路上大多时候是他护着柳倾秋,这会儿柳倾秋居然会使诈了。
挺厉害,不亏是从将军府出来的人。
来日转世投胎,他去的放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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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当日,柳倾秋与时锦绣早早便被接走了。
殿门外贴了黄符,符卿云只能送柳倾秋送到大殿之外。
柳倾秋是那样多愁善感的性子,不知见了东陵王,一轮轮问下来,又会怎么回答。
不能进殿去看,叫人心下着急的很。
符卿云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但眼下整整一个上午过去,殿内的人不出来一个,实在叫人有些担忧了。
不知又等了多久,只见殿门大开,内官们鱼贯而出,将三位学子送了出来。
打头儿的蹦蹦跳跳的是时锦绣,后头的是柳倾秋。
全须全尾的,都出来了。
符卿云见到神色一如往常的柳倾秋,心下松了口气。
柳倾秋做事不寻常路,他是真的担心这人会在大殿之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来。
现在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岂止是顺利,一切比符卿云所想的要好上太多。
七日后便放榜了,榜上墨迹未干,在城门外围观的已不下百余人。
放榜当日便有人送来了状元朝服,接柳倾秋入宫赴宴。
赤红长袍,乌金冠。
柳倾秋被人服侍着穿上状元郎的衣裳,缓步往楼下去。
凤来客栈外已围了不少人。
不少人都在说这凤来客栈一连飞出了状元、探花两位凤鸟,还都是俊朗非凡,世间少有,实在个风水宝地。
正热闹着,只见状元郎已阔步上前。
白马停在客栈之外,柳倾秋并不会骑马。
拉着缰绳的护卫示意柳倾秋上马,柳倾秋迟疑片刻后,接过了护卫手中的缰绳,一脚登上了脚蹬。
符卿云见状,一手拉过缰绳,一手托住柳倾秋的的腰推了一把。
转瞬之间,状元郎翻身上马一气呵成,好不利落潇洒。
犹如神助。
柳倾秋愣了片刻,他垂眸去看,双眸已然与马下的人的人目光相汇却并不自知。
鲜红的衣衫在晚霞之下格外艳丽,白马红衣是画中才有的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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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太子回魂,还需把宫中所有符纸揭下。”
谢凤君的话,孙芳草一收到就让人去做了。
历代东陵王都尊崇玄黄之术,最喜欢到处贴符。要把宫里上上下下的符纸不动声色的揭完,花了孙芳草不少精力。
“总管,咱们做这么多,万一事情没成……”身侧的小内官忍不住提了一句。
孙芳草见状,只道:“总好过坐以待毙的强,既然必死无疑,不若赌上一把呢。再说了,若这事真不成了,咱们贱命一条,黄泉路上有琅邪使者作伴,也不亏。”
他抬头看着宫人们进进出出的朝露殿,心下不由得忐忑了起来。
只要推过了今日,光是这三个新官,就够东陵王忙上一阵了,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若是老天保佑,让太子挺了过去,往后的富贵他可真不敢想。
“先做好眼前的事,过好今晚。”
孙芳草吩咐了一声,身后的小内官见状,忙整理衣冠往朝露殿去。
殿试放榜后,宫内会在朝露殿举办鹿鸣宴。
中榜前三人便是这宴会的主角。
这是柳倾秋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场面的宴会,他随着宫人进入宫门,穿过条条街,踏入了朝露殿。
每走一步,心便悬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