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帐,门口卫兵把持,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将军现下正在议事,先锋不可擅闯。”
邹震被拦下来刚要发怒,听见里面隐隐约约有谈话的声音传出,便神情一转,倨傲道。
“你去通报一声,里面的事情与我有牵连,将军现在必是预备见我。”
“这……”
她的口气让中年守卫一时迟疑,正犹豫着要不要得罪这位军中红人的时候,另一边的同袍却抢先道。
“将军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若要见人自会传召,先锋还是不要难为我等了。”
邹震扭脸看去,发现开口的是个脸嫩的新兵,正欲发作,身边贺甘佰却在这时轻撞她的肩甲,令她想起自己来意,便冷哼一声,老实在外等候。过了好一会,才见一道修长人影掀帐而出。
云飞表情淡淡,似乎一点不惊讶她也会出现在此。
左右先锋正面相撞,大帐前,气氛一时有些诡异的针锋相对。
邹震扯出个假笑,先开口道:“这不是云卫嘛,我听说云卫回营不顺,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抓到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卒罢了。”云飞扫她一眼,好似随口问道,“说起来,那人原属左军,不知邹卫可认识?”
她果然将刘金蓉与我联系在一处。邹震眯了眯眼睛,心里冷笑,知道又如何,证据都不足,巴巴来告状,只会招来将军的反感。
“哈哈,云卫说笑了,我手下那么多人,哪能个个都记得。”她一脸友好道,“这样,我回去问问有没有这号人,回头再告诉你。”
邹震装模作样地作出拍打同袍肩膀的姿势,谁知道云飞居然不识抬举,一个侧身,避开她的手掌。
“倒也不必。”
木讷的右先锋开口就是拒绝,把守的新兵眼见右先锋的脸色明显地阴沉下来。
“你既有事找将军,我就不奉陪了。”
云飞淡淡丢下这句话,就目不斜视地离开了,邹震见她如此镇定姿态,越发肯定对方肯定已经举告过自己了,心中冷笑之余,进帐前不由又将腹稿打了一遍。
“末将见过将军。”
“是邹震呐,”年过四旬的征虏将军朱珙正看着军报,随手指向近前,“坐。”
然而邹震却没顺势走近,反而纳头一拜,正色道,“将军容禀。”
见她有话要说,朱将军放下了手中的军简。
“刘金蓉虽确是我左军麾下,但末将日前就将她贬出左骑,万没想到令她怀恨在心,竟然敢袭击粮草。”
“哦?”坐在桌案后的主将心中恍然,原来自己的两位先锋爱将是为了同一件事找她。
“末将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等歹事,将军千万不要听信旁人的猜疑。”
“……猜疑?”朱珙不解蹙眉。
上峰的沉吟在邹震听来不似疑惑,反倒更像责问,她立刻将想好多时的解释脱口而出。
“那犯事者既然原属左军麾下,末将知道此事一出,右先锋必定疑心她们受我驱使,但请将军明鉴,不说末将早已将那几人贬出左骑兵营,单是……”
“单是什么?”
“单是粮车的押运时间、线路,非右骑精锐不得知,将军明察!若有人为推卸自己泄漏军机,强行给我左军扣上叛军的罪名,末将实在不服……”
朱珙总算听出面前人的画外音,拧眉道:“叛军?何人敢说本将的左先锋叛军?”
跪地的人诧异抬头:“方才……她云飞,难道不是来将军面前诬告我吗?”
朱将军定定看了她片刻,看得邹震心中忐忑,忽然在她茫然的表情中大笑,摇头道,“邹震呐邹震,是你多想了。”
“她是来向我请罪的……说此次押运有异,是平日治下松懈,想自请去雪林驻守一个月。”
主将笑容一贯慈和,“我已经应允了。”
“至于其他的……人家可半个字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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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派云卫守雪林?”杨浣笛惊骇,“将军是不是疯了?!”
“慎言。”李彤沉着脸制止她说胡话,“是先锋自己请命要去的。”
“放你爹的屁!是不是自愿谁心里不清楚!”杨浣笛咬牙,“左军这次都敢叫人袭击全营粮草,将军是怕上面若听到风声,自己按不下这事,索性发派走我们先锋,省得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