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齐欧忙否认道:“莫里斯完全不知情,我以我的生命起誓!”
“那爱伦·迪克森呢?”劳拉又问。
“他……”塔齐欧咬了咬嘴唇,“他知道得比我们早。”见人类脸上表现出愠怒的情绪,他连连摆手:“爱伦没有要害他的意思,他只是、只是以为我们会待在船上。”
劳拉笑出声来。
“是啊,没有害他的意思。”她自问自答,“我们和他无冤无仇,他有什么理由害我们呢?他只是选择了见死不救而已!”
塔齐欧:“抱歉。”
“弗兰克那么相信你们,上船时他说你们每个人看着都很面善。”劳拉胸口揪紧,气都透不过来了,“至于维德什,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在海里吗?因为他想感谢你们,他打算亲自抓几条鱼来给你们吃。多可笑啊,他们到死都不会想到,他们最后的善良给了你们这三头毫无人性、冷眼旁观的怪物!”
她将手腕搭在塔齐欧脖子两侧,让那双开始泛红的眼眶对着自己两只早已猩红的眼睛。
“倘若我今晚没过来问你,”人类手指穿过发丝,继而箍住他的脑袋,“倘若我继续被你们骗,倘若我对过去的危险一无所知,那么当你们、当这条船再次面临危机——到时候第一个死的会不会就是我啊?”
塔齐欧一丝半气地问:“我该怎么补偿你?”
“补偿我?”劳拉起身准备往甲板走,突然又折回来,“告诉我,怎么成为异种?”
“成为异种?”塔齐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类态度坚决:“没错,我想变得和你们一样。”
这太荒谬了!——塔齐欧瞪着眼睛,不太能理解她的意思。“听着,”劳拉捏住他的下巴,“弗兰克和维德什已经死了,这是事实。我没办法拯救他们。但此刻,我想拯救我自己,仅此而已。如果你真心要替那个混蛋补偿我,奥沙利文先生——请帮助我成为异种。”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塔齐欧心肠一软,再次避开和她对视,“这概率很小,同时也存在风险,甚至有可能失去生命。”
随即他的脸被甩到一边。
劳拉带着戾气说:“如果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事事都依附男人,靠男人过活,而我的权益仍得不到保障,那还不如死了痛快。是的,如果我像你一样,站都站不起来,到哪儿还得靠男人背着,我宁愿自杀!”
塔齐欧怔住了。
彼此僵持近一分钟——
“我确实自杀过。”
他平静地回应道:“所以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您,劳拉·史密斯女士,自杀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您说得没错,我可以自杀,而且我知道我自杀后并不会真的死掉。自杀可以免除我目前所承受的一切痛苦,并带给我欢乐。但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我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享乐,我的一生也不可能永远欢畅无阻。
“如果我一感到不适就想从头再来,我的意志只会更加薄弱。这在我看来不是新生,反而是在浪费生命。莫里斯比我更熟知这一点,所以他从不会要求我自杀。因为他让我明白,无论我变成什么样,衰老或残疾,我都不是他的负担,更不是我自己的负担。
“生命可贵。若非迫在眉睫的牺牲,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哪怕我们的权益毫无保障——活下去,是我们保障权益最基本的希望。其次是我们的思想与觉悟,乃至一个种族的团结程度。”
塔齐欧觉察到人类的睥睨。
“关于成为异种,我知道有个方法可能会奏效。”他看向自己,“凡是喝过我血的,都能从这里面得到他们想要的。看你愿不愿意……”
劳拉轻微蹙眉后说:“试试吧。”
“但是——”塔齐欧一副顾虑重重的样子。
“但是怎么?”人类迫不及待问。
他抓起她的手就要往自己衣服里塞。
“你干什么?”劳拉使劲挣脱开。
塔齐欧顿了顿,慢慢掀起上衣。
人类瞳孔骤缩:“你、你胸口上……”
“我好像生病了。”塔齐欧微笑着说,“我怕我的血会对你产生副作用。如果你对我不放心,可以试试爱伦的。”
劳拉嘴角向下一弯:
“我怕他的血会让我变丑。”
“我的血可能有毒。”
“毒死也比丑死强。”
人类重新坐回到他身边,二话不说握起他的左手,对着拇指肌群狠狠咬了上去。
过了一小会儿——
“有感觉吗?”
“没有,一点感觉都没有。”
塔齐欧面色惨淡:“看来我的血已经失效了。”
劳拉若有所思。
“不不不,我想你的血肯定是有效果在,只是喝血对我来说不怎么管用。这样,我给我划道口子,把你的血滴进去。再不济……像染淋病、梅毒那样,和你发生性关系。嗯,我觉得这种更靠谱。现在就开始吧,趁他们还没来,速战速决。”
塔齐欧眨个眼的工夫,就被对方那头浓密的黑色卷发糊了一脸。“我想您没明白我的意思,劳拉·史密斯女士。”他用手腕抵开人类的肩膀,“我说过,异种是人类与非人类物种的结合体。您摄入我的血,至多可以拥有融合其他物种的能力。理论上讲,在这之后您应当有所改变。可您却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原因只有两个,要么是我的血已经失效,要么您确实没有成为异种的资质。这是我们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的。”
“要和非人类物种结合啊!”劳拉十分沮丧地从塔齐欧身上下来,“看来我还得再找个动物。”
塔齐欧:“。”
“找什么好呢……”
这时莫里斯走进船舱。
劳拉小声对塔齐欧说:“你男人来了。”
“我刚和迪克森谈过了,”莫里斯坐到他另一边,“我们决定带你去荷兰海牙,他说他在那边认识一个不错的内科医生。欸?你脸怎么突然这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