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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埋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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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了解他,才会越觉得不能用简简单单的一两个词语去概括他。

她没有见过及川彻在训练时候流过的泪与汗水,但他绝不比任何人付出的少。

但要真的见到他失意的样子,朔晦瑞反而觉得害怕。

太沉重的东西很难背负,即便是见证的人,也需要勇气。

下了车,朔晦瑞结清了车费,道了谢之后,才拢了拢外套,走进了公园。

风很大,几乎吹得朔晦瑞睁不开眼睛。

但刚刚走进公园,朔晦瑞就看见了不远处路灯下的人。

他背对着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总是挺直的腰背塌了下来,棕色的发丝也不再自由快乐的飞扬。

下雪了。

轻盈的雪花缓缓飘落,在路灯的光线下显出自己的身影。

剔透洁白的小雪花落在他的头顶。

朔晦瑞走到他背后,伸出手,轻轻地摘下了这一片雪花。

但它很脆弱,只在她的指尖停留了不过片刻,就化作一小片水渍,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朔晦瑞的手僵在了半空。

停顿了片刻,她把手放在了及川彻的左肩上,小声说道:

“及川前辈——”

耳边的声音是幻觉吗?

肩膀上的手的幻觉吗?

及川彻抬头,像是缺乏润滑的老旧机械,并不顺畅地转过头。

眼前的人,是幻觉吗?

是幻觉吧。

一定是幻觉。

不然本应该在宫城的朔晦瑞为什么会出现在大阪,甚至现在还站在他面前。

为什么是现在啊?在他眼睛红肿,狼狈瑟缩,一点都不帅气的时候出现。

管不了那么多了。

及川彻站起身,突然的动作抖掉了他肩头的雪花。

现在,他的面容因为背光而看不清楚,但是朔晦瑞还是看见了刚刚站起来时他通红的眼眶。

“及川前——”

剩下的话语堵在了他的胸膛里。

朔晦瑞被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少年身上的热气迎头盖脸,如同实质般盖过来。

“你怎么来了呢。”

像是呢喃一样,语气飘忽似风,只有呼出的白汽才能证明他刚刚的迟疑和脆弱不是幻觉。

朔晦瑞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从前的自己,迷茫、不安、害怕和犹豫……

她努力伸直胳膊,回抱住他。

“及川前辈,你冷不冷,你住在哪里?下雪了……”

及川彻突然放开了她,和她略微拉开了些距离,他低头看她,打断了她的话。

“瑞酱,我决定好了,高中毕业之后,我就要去阿根廷了。”

这句话像是一柄巨锤,重重地敲在朔晦瑞的心门,她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的慌乱之后,她心中涌上来了一种果然如此的失落感。

他要去阿根廷了。

她突然明白预选赛半决赛青城落败的那天,他对牛岛若利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IH败于白鸟泽,春高预选赛败于乌野,他没能去往全国,他的光芒始终被人掩盖,这里没有让他的才能开花结果的舞台。

想明白了,明明想明白了。

及川前辈是要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眼眶热热的。

“你哭了。”

及川彻的手指抚上脸颊的时候朔晦瑞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看见他的脸上出现了慌张的神情,手忙脚乱地刮掉她涌出的眼泪。

“我哭了?”

朔晦瑞不明所以,她下意识伸手,覆盖住自己的脸颊和他的手。

凉凉的,果然是一手的泪水。

及川彻无措地替她拭去泪痕,然而少女的泪水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颗颗滚烫地落在他的手背上,在他的心里烫出一道道痕迹。

明明不应该哭的,她应该替他高兴的。

朔晦瑞把头埋进及川彻的胸膛里,似乎这样就能够短暂地为过热的情绪提供一个冷静的空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及川彻的外套上被洇湿了一大团深色痕迹,朔晦瑞才把濒临窒息的自己解救出来。

两人拂开长凳上薄薄的一层雪,坐了下来。

及川彻和她坐的很近,似乎是为了在寒冷的天气里汲取对方的体温,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缝隙,像是一对爱侣一样依靠着彼此。

“你……”

“我……”

朔晦瑞与及川彻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话头。

两人都看着对方那双发红发肿的眼睛。

主动派及川彻率先说道:“我来大阪,是为了见何塞·布兰科教练,在这个赛季结束之后他会回阿根廷执教,我也会去。”

阿根廷吗?

的确是个好去处。

朔晦瑞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只得木讷点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话要说,但是太多复杂的感情沉甸甸地堆积在一起,无法让她辨别出来自己最想说出来的话。

最后,她也只是说道:“这样啊……”

“阿根廷很好,及川前辈也很好,及川彻一定能在阿根廷成为最厉害的二传手。”

及川彻对上那双眼睛,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他也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和她都知道对方好像有话要说,但两人都没说,谁也都没问。

那天晚上他们在公园门口等了很久,最后才在打车软件上联系到了附近的一辆出租车。

朔晦瑞已经困到眼皮沉重,车内的暖气带来了适宜的温度,让她几乎是坐上后座的那一刻就闭上了眼睛小憩。

呼吸平稳,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及川彻坐在她身边,对方闭上了眼睛,让他压抑的情感毫无保留的倾泻出来。

像是被蛊惑一样,他的吻像是一片雪花一样轻轻地落在她的唇瓣上。

他的动作很轻,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我不想让你等我,连自己的未来都不确定的人,没有资格给出承诺。】

最后这句话,他留在了心底没有说出来。

连同这份不知道什么时候根深蒂固的感情。

种子长成参天大树的第一步是破土而出,而及川彻长大的第一步,是把爱意深深埋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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