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真想一声不吭便走了,可想到之前晚归,沈青烛那样作践自己,她便不敢太放肆。
于是郑微借口想去听说书,想让沈青烛放自己出去。
沈青烛这几日因为郑微不和她讲话,心中早就阴霾密布,如今知道郑微要出去,立马转悲为喜,说要同她一起。
“你身子不好。”郑微变相拒绝道。
沈青烛执意要去:“胡说,我现在精神好的很,再说了,坐马车去,又不会吹风,又不用走多远的路,为何不能去?”
“你别胡闹。”郑微故意冷脸,起身便走,甚至不给沈青烛反驳的机会。
她这次出门,最是要避开沈青烛,不管做的哪一件,都不能让她知道。
同小婵下了马车后并不急着去医馆。张大夫病人很多,不到傍晚,恐怕难以同他见上一面。郑微毕竟是以学生晚辈的身份求见,虽是沈青烛的人,可她没那个底气借沈府的名义肆意妄为。
二人先去了茶楼,依旧是原先的位置,可一直到傍晚,茶都喝了好几壶,依旧没有见到祝璃的身影,想来今日她是不会来了。
郑微有些失落,只能领着小婵去了医馆,到时正巧碰上张大夫提着药箱准备回家,郑微向他作揖。
“郑姑娘又要向老夫讨教么?”张大夫颇为不耐。
郑微怀里揣着那张写满疑问的纸,但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她深知若是常来打搅,必引得先生嫌厌,便开门见山道:“无意打搅先生,只是想请先生喝杯茶,顺便,问问沈小姐的病情。”
“姑娘若是想知道沈小姐的事情,倒不如自己问她,何必拐弯抹角来找老夫?”张大夫越过她们,自顾自要走。
“先生当知我学医只为她,她却不肯告诉我实情,询问先生之举实属无奈。若是先生也不肯告诉我,我便日日来找你。”
张大夫驻足,回头瞪过来,却见这姑娘说的相当决绝,且无赖。
咬咬牙,便决意不同她计较,冷冷道:“喝茶便不必了。我回答姑娘后,不要再来找我。”
“自然。”郑微颔首,答应得相当爽快。
张大夫无奈:“沈小姐的病,老夫闻所未闻,虽先前也治过许多先天不足之症,可那些病人,若是后天保养得当,是能有所好转的。可沈小姐完全是靠着各种名贵补品续命,却完全不见好转,反倒是身子越来越差。”
郑微越听越心凉,却还是不信道:“可她除了易感风寒,并未见她其他不适,无非是力气小些,身子弱些。先生说的越来越差,究竟有多差?”
老先生摸着胡须,摇头道:“若是她有意装出一副康健的模样,表面上确实看不出什么。这也是沈小姐病情独特之处。可姑娘也看过有关脉学之书,应当知道将死之人的脉象是何模样。沈小姐便是如此,表面光鲜,实际内里已如败絮,药石罔医。”
郑微心中震撼,双手交叠,冷汗浸透,却还是忍着眼泪摇头:“或许……或许只是先生治不好罢了。”
张大夫苦笑道:“也许姑娘说的是。虽然老夫对自己的医术颇为自信,但世间广阔,必有比我更高明之人。只是沈小姐的病,老夫确实无能为力啊。”
老先生拱手:“老夫告辞。”
郑微回礼,却只是木讷呆愣地站在原地。
“姑娘、姑娘!”一旁的小婵慌张道,拿出帕子递到郑微手里。
郑微这才发觉自己已泪流满面。她依旧不敢置信,沈青烛好好的怎么就成了将死之人呢?
怎么会药石罔医呢?
难不成她往日里都是装的?
郑微不信,可又不得不信。
不,一定还有办法。
祝璃,祝璃!
祝璃当初答应得如此自信,自然神通广大,一定能请来更厉害的大夫,一定能给沈青烛一条活路!
郑微提起裙角,脚步匆匆去往茶楼。
她不甘心,生怕就这么和祝璃错过,万一今日就能遇见呢?
可是到了茶楼,店小二将她拦在外面,笑得谄媚而抱歉:“姑娘,咱这已经打烊了,麻烦姑娘明日再来。”
郑微白着脸问:“你可见过、见过一个眉心画着火焰的女子,衣衫单薄,但丝毫不惧冷,长相十分好看,她这几日可曾来过?”
店小二想了想,似乎真的有些印象:“姑娘说的这人,我好像是见过的,之前日日都来,可是最近这几天都不在。看她不像是青州城本地人,想来已经走了吧?”
“不可能!”郑微下意识反驳,声量骤然提高,将那店小二吓了一跳。
店小二愣了一下,赶忙道:“那、那若是我见到那位,便来通禀姑娘,姑娘可否留下姓名住址?”
“沈府,郑微。若是来找我,走西巷巷口侧门。”
店小二连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