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楚怀玉也像今日这般，坐在楚思琼的床榻前怔忡出神许久。直到她们的父亲赶来，轻轻地拍了拍楚怀玉的肩膀。

那天，父亲同她说，怀玉，你是姐姐，要好好保护妹妹。

你要好好保护妹妹。

楚怀玉将这句话记了十几年，直到她的妹妹被楚家亲手推入魔渊之后的剑阵。

楚怀玉忍不住在想，自己是一个失败的姐姐。面对着妹妹的痛楚和死亡，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怀玉，你还好吗？”

就在楚怀玉坐在窗边怔忡出神的时候，楚思琼房间的门忽而被推了开来。

楚怀玉闻声看去，果然是她们的父亲。

楚怀玉乖乖低头，温声应道：“父亲。”

见自己的女儿这副模样，楚凌风的声音当中多了些无奈：“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我听宗门的师父说，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去习课了。这是为什么？”

楚怀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却仍旧是闭口不言。

但就算她不说，楚凌风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问道：“你这几日心绪不佳，可是为了思琼的事？”

楚怀玉垂眸，艰难地慢慢点头。

楚凌风忍不住怅然地叹息了一声。

“好孩子，我知道你舍不得自己的妹妹。思琼和你一样，亦是我的女儿，我又如何能舍得？但是……自从楚家第一任家主执起龙脊剑，决心开始除魔卫道的那一天，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抵御魔渊入侵修真界，便已经是我们楚家的责任了。”

“怀玉，你可懂得？”

楚怀玉照旧只是点头，却仍是忍不住暗自握紧了拳头。

责任？

究竟什么才是责任？

需要承担这除魔卫道之责的，难道就只有一个楚家不成？

魔渊的封印并未完全根除弊端，此后每四百年仍旧需要那承载天命之人的血肉用以作为献祭的祭品。

今日是她的妹妹楚思琼，那几百年后，又将是谁被剥夺生的权利？

她不甘心。

*

“这里就是我们的王城了，当当当——怎么样，很气派吧？”

就在同一时间，楚思琼拎着自己的龙脊剑，跟在景曜身后，踏入了魔渊深处那座巍巍耸立着的王城。而在她身边，是显然因为回了家而显得很兴奋的景曜。

“你倒是一点都不紧张。你就不怕我被发现？”

听到楚思琼这样说，景曜乐呵呵地回过头来，笑得露出一对尖尖的虎牙：“哎呀，你身上的灵气不足，尚在练气期是不是？这么一点微弱的灵气，是不可能被他们发现的。不过，说起来，你身上的灵气怎么会这样微弱，平时训练的时候偷懒了？”

听到这句话，楚思琼顿觉自己也懒得跟景曜讲话了，只能狠狠剜了一记眼刀，就又扭开头去。

她倒是也想练习楚家的剑法，修习仙道，可你看她的心脏给她机会吗？

许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景曜便又扭过头来，嘿嘿一笑，就凑过来哄她：“哎呀、楚姑娘哦，你放心，等回了王城，我就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来看病！决不食言！”

算了吧，指望你不如指望一块叉烧。

不过，虽然知道了景曜的兄长不怀好意想要暗害他，但是，他们王城的情况和景家的人物关系，楚思琼却还没有搞清楚。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嗳，小王子，我还没有问过你，你和你兄长关系好吗？你的家人，都是什么样的？”

这家伙身上其实有太多谜团没有来得及被问清，但当时楚思琼身受重伤，心脉受损更是无药可医，再加上她下意识地相信，剧情总不会出错，总不会在这时候就坑害她，所以这时候的楚思琼只能暂时跟着这看起来就不靠谱的家伙。

不过当然，楚思琼已经做好了思想建设，自觉景曜这家伙嘴里没一句实话。可谁知道，景曜竟然垂下眼，沉默了起来。

这阵沉默让楚思琼有些不安而别扭，她摆了摆手，说道：“你若是不方便，不说也没关系的……”

“啊，这个倒是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景曜摇了摇头，说道，“只不过……都是一些很无聊的事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