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警觉道：“你做什么？”

无明有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又只得顿住脚步，说道：“自然是护送你走一段路。且不论这幽梦谷内中迷障重重，等到后面，你若是要闯赤炎山脉，单凭你一人，又如何走得过去？你们家人竟是也放心，让你一个小姑娘深入险境。”

你们家人竟是也放心，让你一个小姑娘深入险境。

听到这话，楚思琼的心竟然刺痛了一下。

楚思琼想，应当是这个世界的“她”在心痛。

为自己一个人流落在魔渊而难过，为父亲和长姐的抛弃而痛苦。

楚思琼想到这里，忍不住叹息一声，又抬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胸膛。

我这个楚思琼又何尝不是流落在危机四伏的异乡地呢？

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下去吧。

楚思琼这样想着，她抬起头，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悲色，抬起眼重新看向无明：“你说你要送我，为什么？”

无明双掌合十，微微颔首，说道。

“我佛慈悲，自然是普度众生。”

啧，魔渊里的佛修，还真是奇怪。

楚思琼上上下下打量了无明一阵，便将龙脊剑扛在肩头，率先朝前走去。

“既然这样，那便同行吧。”

*

幽梦谷当中颇多幻阵，楚思琼来时只记挂着幻心草，自然未曾注意这些花花草草之中的玄妙之处。而此时她拿到了幻心草，早就宽心了不少，警惕性也陡然下降了些，一路上没少被这些奇花异草所蛊惑。

就在楚思琼不知第多少次被那长着鬼面的艳红花朵吸引，而目光涣散地朝着沼泽地走去的时候，用手中禅杖将她勾回来的无明忍无可忍，说道：“你就不能专心跟着我，好好走出这山谷吗？”

“抱歉抱歉，我实在好奇嘛。”楚思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后退几步重新跟到无明身后，说道，“不过，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受影响啊？”

无明垂下眼，回应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所见一切，不过都是……”

“停一下。”楚思琼抬手，面无表情地打断了无明的话，说道，“别说这些虚的，我听不懂，说通俗点。”

“哦，你能力不够。”

楚思琼：…？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出来。

现在的楚思琼确实是被他气得嗤笑了一声，接着，她这才说道：“那你说，得是什么样的能力，才足以安然通过这山谷？”

“简单。只要有破解阵法的能力就好。”

无明说着，就从芥子袋中掏出一本书册，回身抛给了楚思琼。

楚思琼接过，简单地翻了一翻，发现在这书册之上，密密麻麻写着的都是破解各种幻阵、寻找阵眼的方法。

楚思琼奇道：“这些都是你写的？”

无明点了点头，说道：“诛佛如今的国君和他手下魔兵善用幻术来蛊惑佛修，不少同门惨遭杀害，才有我这本破阵之书。”

听无明这样说，楚思琼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同情。

他几句话便道尽自己的来历，只说自己从诛佛那边逃出，但是个中辛酸，以及背负着多少同修的血与恨，恐怕也只有无明自己知道。

楚思琼不擅长安慰别人，而无明将自己经历讲来时，亦是这般轻描淡写，或许也未必需要他人的安慰。于是，楚思琼只是动了动唇瓣，就又沉默了下来，只趁着现下有无明开路，左右也无事，干脆翻起那本被丢给她的书册。

想要破解阵法，首先便是要意识到幻阵之所在。

这所谓“意识到”，其实并不容易。因为这需要破阵之人足够了解阵法的类型、原理、构造以及布阵者的修为和特点，因此，这通常就已经需要对阵法有深厚的知识和经验，甚至还需要极其高深的修为。

那就更别提后续破阵过程中，所需要的一切努力了。

想来破阵的那些步骤，也许更是难上加难。

楚思琼突然意识到，也许自己面前的无明，恐怕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

就在这时，无明回过头来，看向楚思琼。

“你盯着我看什么？”

楚思琼连忙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对你有点好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