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不合适,这是我们二姑娘种的。”圆脸素衣丫鬟脆生生开了口。
“既是二姑娘种的,为何要将它们挖掉?”秦昭宁蹲下身来,伸出手将彩菊娇蕊上的泥土轻轻拂去。
她动作柔和,藏了万分怜惜。两人视线随她拨动泥土的动作轻移,心下对这彩菊也生了几分叹惋。
“府中出了丧事,老爷说这彩菊是丧门星,让我们拔了丢掉。”尖脸丫鬟道,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如此丢掉着实可惜,话锋一转接着道,“大人真喜欢就拿去吧,但莫让府中主子见到,否则会责怪我们的。”
“诶!翠微,不可!”圆脸丫鬟阻止,又小声道,“若是让主子知晓,咱俩也没好活头!”
“姑娘放心,我是真心爱菊之人。我悄悄带走,不会告知旁人。”秦昭宁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布袋,竟完完整整地将几株彩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姑娘便说已经丢了就好。”
“寒酥姐姐就放心吧,大人必然不会让我们为难。”
翠微如此说,寒酥便只能不放心地点点头。
“说起来,这鸳鸯菊养得可真好,寻常人可是养不出来的,二姑娘是怎么种的呢?”秦昭宁接了话头,语气中满是好奇。
“我们也不知道呢。原先这几株彩菊都是在二姑娘院子里养着,前几个月大姑娘去了一回她院子,看到之后很喜欢,就想讨回去。最后闹得阖府上下都知道这事儿,老爷就做主说要把这彩菊放花园里头。”翠微开了话匣子,便停不下来了。
“诶,寒酥姐姐……”翠微戳了戳寒酥,“你有没有发现,这几盆花不如刚搬出来时娇艳呢!”
寒酥犹疑片刻,点点头。
“可是分明府里头专门照料花卉的刘叔每日都精心养着,怎么就没有二姑娘养得好呢?莫非二姑娘当真有什么养花秘籍不成?”翠微自顾自说道起来。
秦昭宁心下微动,问道:“二姑娘以前就这么爱养花吗?”
翠微摇摇头,“以前从未听闻二姑娘爱养花。说起来,这彩菊好像也是半年多前二姑娘病了一场之后才开始养的。”
“半年多前?”秦昭宁目色微寒,又是半年多,又是那场病。
翠微点头道:“若没记错应当是的。”
寒酥却道:“大人别听她乱说,我们都不是二姑娘房里的人,只是在前厅看茶的丫鬟,哪里就知道这么多呢?”
“我哪有乱说?姐姐是不记得了么,二姑娘大病一场后,她身边的人发卖的发卖、杖责的杖责,不光是她,大姑娘房里的人本来刚买回来不久,也被处理了!那时候少夫人为了哄二姑娘开心,才买了几株彩菊,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咧!”翠微急忙分辨。
寒酥却扯了扯她的袖子,“你小心祸从口出!”
说罢她又对秦昭宁道:“大人别往心里去,小丫头嘴边没斤两,就是自己没用,进不了姑娘院子,怨气大着乱说话嘞。”
秦昭宁颔首,“两位姑娘放心,本就是闲聊唠嗑,自然不会放在心里,更何况这些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姑娘不说,别人也会说。”
寒酥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听秦昭宁问道:“那现在两位姑娘院子里的人,都是新采买的丫鬟么?”
“当然了,原先的人都发卖了,后来管事嬷嬷又去买了一批新的丫鬟。不过昨天又发卖了两个,大姑娘房里头的。”翠微小声嘀咕,又暗自庆幸。
秦昭宁接话道:“发卖这么多人,看来在姑娘身边做事也不一定好。两位姑娘是极其幸运了。”
翠微闻言也高兴起来,“是呀,也算运气好了。不过运气没有红袖好,人家傻人有傻福。”
听到想听的话题,秦昭宁立起了耳朵。
翠微见她神色认真,话匣子更是敞得更开,“红袖是二姑娘小厨房里的丫鬟,做了一手好点心,二姑娘喜欢得紧咧!”
“呀,红袖姑娘是二姑娘身边的人?”秦昭宁讶异道,“可我怎么听少夫人说,她是大姑娘身边的?”
“嗐,说起来,也是大姑娘吃了红袖做的云朵酥,觉得十分喜爱,便将她讨了去,红袖才去了大姑娘房里。”翠微道。
“那姑娘方才说,二姑娘生病之后,两位姑娘身边的人都被发卖了,红袖怎么还好好的呢?”秦昭宁一脸不解。
“因为红袖是个傻的呀!她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便像个孩童一般了,本来是要被赶出府的,但是她是二姑娘乳母唯一的女儿,二姑娘曾发过誓要好好待她,便将她留下来了。那时二姑娘生病,日日没胃口,据说只喜欢吃红袖做的糖糕,夫人便没有发卖她。更何况,一个傻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大姑娘出事后,二姑娘又求了情将她放回院中小厨房了。”
秦昭宁终于知道昨夜看到红袖的那般违和感从何而来了。原来她是个孩童心智的,怪道苏琬哄她像哄孩童一般。
“原来如此……对了,方才路过院子里,听两位姑娘说大少爷和大姑娘一同死在青楼中,这是谁告诉你们的呀?”
换了话题,两个丫鬟立马换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