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的儒生们都咬了咬嘴唇,还是选择听宋景元的话,乖乖地推搡着后面的儒生们退回去。等退完了,韩圣吉微微一笑,朝军士甩了甩手势示意退后。军士们动作快些,很快四散退开三丈。
宋景元道:“你想谈什么?”
韩圣吉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谈判?”
“......”
“我只是觉得你很蠢。”韩圣吉突然说得十分直白。
宋景元抿唇不语。
蠢吗?蠢就对了。
“你究竟要吃多少教训才会长记性。竟然还敢相信儒生?当年背离你的,可就是这些你最亲近信任的同窗啊。”
宋景元的瞳孔微微一缩。
如果不是韩圣吉提起,那他一定会以为自己忘得干干净净了......
外人都以为,进入成均馆读书是什么莫大的荣耀,可是对于他来说,是绝对不想再提起的过往。
韩圣吉慢悠悠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令人胆寒的笑容:“这所谓成均馆儒生们的德性,难道你还体验得不够么。你想不到,你怎么想得到呢,那时你最亲近信任的同窗,竟然会背弃你,转而投向了我。那些时日,不好过吧。”
宋景元藏在衣袍下的手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忘不了的......果然还是忘不了的......
被泼湿的衣服...被烧毁的书...被夺走的书信...被抢走的笔...被骂懦夫...被砚台砸出的淤青...被推到窗沿上时压在脸颊上的痛感......
忘不了!
根本忘不了!
见宋景元的眼神落下去,不再直视他,韩圣吉的笑容愈深:“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才过了多少年,又被这群烂人利用了。”
半晌,宋景元道:“......你说的不对。”
韩圣吉冷笑道:“哪里不对,你猜他们听的是谁的命令?不用多想,也知道是沈提学。你以为你安抚得下来?你以为你的敌人是我?你以为与我为敌就可以一雪前耻?你太天真了。”
宋景元依旧垂眸道:“你说的不对。”
韩圣吉嗤了一声:“你领着这些人罢课,你父亲可知道?”
“......”
“你太天真,太可怜了,不知道我们是一伙的。吏判都站在韩氏这边,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这岂非是在公然违背你父亲。睁眼看看你身后这些人,他们是要从你的身上跨过去,公理正义对他们来说,还不如一个五品官的位置吸引力大。沈提学他要你死啊。可怜,竟然被利用到这个地步还不自知。想好了,你要怎么收场?”
宋景元轻声道:“他们不是你的人。”
韩圣吉:“什么?”
宋景元抬眼道:“他们不是当年那些人,不是那些为了讨好你而欺辱我的人,更不是沈提学的人。他们是真正的读书人,是真正的儒士,是这个国家的未来。”
“......蠢。”
宋景元道:“蠢又怎样呢,至少不是坏。”
“......”韩圣吉心想,没救。
“你到底想怎样才肯收掉这场闹剧?”
“绝食。”
韩圣吉以为自己听岔了:“?”
宋景元声音坚定起来:“我要绝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