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苕也未做理会,这种日子早习惯了。不多时,她拎着楠木盒子,未多看一眼,便要离去。
“白苕。”
乐荧娘抬眼叫唤,白苕定住了脚,等着她继续道。于是,乐荧娘起身走到白苕面前,将头仰起, “白苕,你别以为你躲去了尚书府就能将一切躲了去。我就让你逍遥一阵子,待时日够了,母亲亲自迎你回府。”
白苕未应答,半阖着眼,似睁非睁,直叫乐荧娘那忿气从脚底直冲顶门,一把掐住她的下巴,逼她对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那凤毋白中意你,非你不娶,又怎么样?你说若是凤毋白知道几年前你早已失了名节,他还会娶你吗?一个不贞不洁之人,就该为府里夺取利益,还想着什么双宿双飞!”
此时,乐荧娘对她尽是言鄙语贱,白苕甚是不恼,一直待她发泄完,便别开头,履步离去,留得乐荧娘原地跳脚。
当日,白苕同凤欢欢去了丞相府。在此之前,这是她无数回念的景象。盼望天色,到府已是晌午。
冬风吹,微冷。
轻云透日,斜照相迎。
凤欢欢喜喜欢欢坐于八仙桌,夹着记忆中白苕爱吃的膳食,不停投喂:“白姐姐,这个牡丹虾仁甚是好吃,你都瘦了,多补补。”
且看她忙忙碌碌,翡翠也跟着忙,见小姐碗里食物堆积,便忙阻止道:“小姐,奴婢来给白小姐布菜吧。”
白苕放定筷子,浅笑着:“是啊,欢儿快吃,你如此贪嘴儿,怕是凉了不好吃了。”
这顿午膳,两人似是回到从前。白苕仍主动照顾着凤欢欢,似是长姐,一会儿怕她噎着,一会儿怕她渴着。她看凤欢欢的目光多有宠溺,如今小丫头快及笄,确是该知道些女儿家的事儿。
于是,她放下碗筷,自担得长姐身份,柔柔地唤了声:“欢儿。”
风欢欢顿住,怔着两颗圆珠子一眨不眨,甚是可爱。她笑了笑,接着往下说:“女子于及笄前后会来月事,或早或晚,如今你就要让翡翠备好月事带,避免到时手忙脚乱。”
“知道了知道了。”凤欢欢继续喝着燕窝羹,翡翠好似也未放在心中,只是点头得令,她摇摇头笑着继续道:“罢了,瞧我的糊涂的。翡翠也是个小丫头,还是我将东西准备好,到时送过来。”
不知时分,午膳早已食过。凤欢欢多次想开口,问及丫鬟菡萏何处。可又生怕白苕隐瞒打慌,于是,计谋浮心,暗自掩面窃喜。
当晚,凤欢欢将白苕送回客苑,见门紧闭,转身小跑,穿过廊庑,曳步前进,寻一无人暗黑角落,心中默念三遍:寒风辞。
昨夜,寒风辞将一束红光打入她眉心之间。冬日行走多不便,想寻他不必如此废周章,只需默念三遍他的名字,他无论在哪都能收到感应。她紧闭着眼,当数三遍。缓缓地睁开眼,随之缝隙也慢慢张大,玄色的衣角,狼纹袖口,寒星般眸子弥着温柔的光。他双手环胸,俯身浅笑地看着她,似是这个动作保持了许久。她小怔一会儿,很快便反应过来。于是,她小脸佯怒着,“你偷看我多久了?”
“没多久。”即是从屋顶见到这小姑娘鬼祟曳步,跑到树后,闭着眼念他的名,甚是可爱。没忍住,便瞬移到她面前,想逗逗她。
凤欢欢见寒风辞冷眸含着笑,似是无垠星瀚。
月光长照,眸中倒影,尽是汝。此刻,她心中一软,忽觉面颊热烘烘,便垂着头,看着脚尖,自吟道:“神仙也会骗人。”
“嗯,专骗夜黑不安分的豆蔻小姑娘。”
她应声抬眸道:“才不是呢,我找你来有重要的事儿呢,我想不明白。”
寒风辞见小姑娘眸光认真,便也不在打趣,只听她说,“我去丞相府将白姐姐接出了府。白日里,我也旁敲侧击试探着问,可都被白姐姐打岔过去了。她明显不想与我说过多,也未曾提及在丞相府的遭遇。只谎称近些日她冲撞了父亲,小罚了一下,辰时才那般狼狈地出来与我相见。叫我无需担心。”
她又说:“可是你知道的,我们那晚见到的明明不是这般说辞。她为何隐瞒?眼下哥哥不日就到京城,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总是这般,什么事儿都不解释,不诉苦,偏要自己生生扛着。白姐姐越是这样,我就越发觉得怪异。更怪异的是,她给了我一个楠木盒子,叫我及笄礼那天打开,好像以后再也见不着她似的。并且菡萏那丫头自上次就不见了,她是白姐姐的贴身丫鬟,怎的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