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知笑应,“他来的话谁捉谁不一定。”
“娘亲不睡吗?”
她抖了抖那张已经卷了边的纸,“不睡,琢磨生财之道。”
相庚知道那纸上是最近城中一直热议的事——
「交四。」
交四是由天穹派每年都举办的一场进阶比武赛,只邀天下前十,汇聚云顶彼此过招,最后定下本年的前十排名。
说是这么说,但天下前十大多都脾气古怪,很少能同时到场。举办了这么些年,最齐的也就是三年前那回头一次到了七个人而已。
天下第一李还孤常年不现身,可他不现身也没人敢把名字写到他头上去,因此这比赛的看点渐渐成了讨论会发生变化的天下第二第三第四。
看着这些个人名徐风知犯了难,该把他们分别押在第几名呢。
相庚长叹一声,默默为她介绍,“除了那几位常年不会到场的大忙人,也就剩下——”
“娄乐,竹仙山的新掌门,连续好几年的天下第二,今年也押她第二就对了。”
“弃至一,天穹派的大师兄,去年拿了第四后收了手,今年可以押他三。”
“至于。”
徐风知刚好在这时看到了纸上的「久珏」二字。
“我方才说三年前那次人最齐,其实也不尽然。一开始只到了三人,后一人打入云顶,引得天下前十现身七人,据说,李还孤也曾在山巅现身一瞬,遥远相望。”
烛火一跳,徐风知瞪大眼睛。
李掌门也去了??
“此人和风化雨汇于一剑,轻巧消失在众人面前,俨然不在乎这天下要将他实力归于几何,可与他交过手的那几位纷纷觉得他该站上天下第四,用的名字便是他执剑入局时报上的「久珏」二字。”
徐风知听得入迷,“这么潇洒??”
相庚少见地露出些符合他年龄的轻松崇拜来,语气也来了兴致,“而且听说他年纪很小,出尘绝世之姿。”
徐风知连连惊叹,急忙追问,“那我押他第几合适?”
相庚伸手替小丫头盖好被子,说话声跟着放轻了一些,透着点遗憾意味,“你不押他最合适。”
徐风知再度瞪大眼睛,“他死了?!”
“怎么会!”相庚着急反驳忘记放低声线,熟睡中的小丫头眉头拧了拧,二人对视一眼立刻闭上了嘴,直至她再度安稳入睡才松了口气。
相庚幽怨投来一眼,“他只是再没现身。”
徐风知这才听懂,这位实力排在天下第四的久珏三年间再没出现过一次。
那少年躺回被褥里,淡淡开口:“所以他今年也不会现身的,你别押他了。”
听完,她深感遗憾,长叹一声,划掉了久珏二字,“好可惜,好想交手。”
勾去的一笔浓重墨线刺不穿那二字的疏朗恣意,每一撇每一捺都好似镌刻上了这名姓主人所拥有的洒脱料峭。
第二日被人推着醒来,迎面便见白皙指尖压在那一笔上,悠然发问:“师姐为何划去了他?”
徐风知揉着眼从桌上抬起头,一见到那张漂亮的脸昨晚脱了轨的桩桩件件忽地在她脑袋里翻开重温了一遍。
手上还残留着那一分隔着光滑衣料搂到他纤细肋骨的坚硬质感,还能品出隔着薄薄衣料感觉到的细腻肌肤,还有她撬开他牙齿时沾了茶水水珠的拇指指尖……
怎么那么滚烫,她的指尖也好,她的心跳也好。
爱欲如同心河之羽,惹得她心底一层层推开涟漪。
“师姐。”孟凭瑾完全不知发生过何事,又点了点那纸上的名字。
徐风知克制着怪异心绪,平淡出言:“下回不准喝酒,吃酒误事。”
孟凭瑾没当回事,轻笑出声,不依不饶地追问她,“我说你为何不押他呢?”
徐风知感到几分莫名,“他不去我押他必输啊。”
“把他写这里他就去。”
她顺着孟凭瑾的指尖一看,那是卷页上最高的位置。
她惊恐丢开了笔,“不写。我这肯定输。”
孟凭瑾凑近她,执着凝眸望着她,“就写这里。”
面对自己无处藏匿的怪异之心,徐风知无力招架,迎着那长睫似扇、水蓝透亮的眼眸,她认了输。
“我押他三行了吧,三就够了,娄乐到时候还能给我兜兜底。”
她将笔拎起来想塞给孟凭瑾叫他写,结果孟凭瑾悠然倚在桌边,纤细腰身透过晨光一览无余,袖手而立。
“不要,师姐自己写。”
认输。
徐风知老老实实提笔在第三那位置处写上了久珏二字。
她前脚写完孟凭瑾后脚就夺走了卷页,不知道在看什么笑眯眯地舒展着眉眼,像只慵懒的猫。
她无奈开口,“我知道我字不好。”
靠在窗边对光欣赏她字迹的孟凭瑾闻言回身,轻巧挑眸,“挺好,特别是久珏这两字,写得特别特别好。”
他将卷页妥帖折好交还给她,他那满意弯眸的样子让徐风知心里很没底。
[感觉、一定会赔。]
她心中正这么想,那人忽然跟听到了似的,语气愉悦心情甚好,“师姐押了他,就等着赚得盆满钵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