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牧之还是刚才那个好像带着点怜悯的表情，“林子，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林尽染被这一反问，问得有点懵。“柳牧之，为什么你要帮卜思卉请假？”

柳牧之没想到林尽染原来是来问这个的，他有点想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大胆猜测，突然想到自己羡慕了好久的神仙爱情，实际也不过如此。命运果然对所有人都一样。

柳牧之突然想逗逗这个班里的混世魔王，谁让他当搭档时就喜欢欺负自己。“因为卜思卉喜欢我啊。”

林尽染觉得荒谬极了，这怎么可能？不过想起卜妈妈委托他关照卜思卉，好像也在情理之中。他强撑着镇定，说：“你刚才不是说，和家里介绍的老乡好事近了吗？”

柳牧之想到林尽染一开始不关心他的好事，却中途喊他出去拿酒问的话，再想到如胶似漆的小两□□头接耳的样子，太有意思了。柳牧之忽然觉得，这三个人的关系比三角恋还有趣。所以爱情里，谁才是赢家呢？他一想到林尽染拿自己年少的白月光威胁自己，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林子，这是你自找的。

“林尽染，你明媒正娶的老婆还在里面，你拉着你的伴郎出去，问班里的另一个女生。”柳牧之还没说完，就感觉林尽染的一拳直接打了过来，不过他早就有心里准备，及时躲开了。

“林尽染，你贱不贱啊？”他挪开几步，接着挑衅，想起林尽染当年和自己搭档做物理课代表，干活不积极得很，却突然有天自己请命当了语文课代表，谁不知道高中语文老师事多，当时的语文课代表就是卜思卉。Soga。

柳牧之又想到自己大课间跑完步，林尽染总是坐在他的位置上给穆知仪讲题，他只能去操场跑步。当时他和穆知仪是同桌。林尽染平时看见他回来，压根就不走，他只能坐在周围其他没在班里的同学的座位上等，有次他坐了前桌那，顺带和卜思卉问了道英语阅读题，林尽染却突然走得那么早。老天爷，穆知仪的前面就是卜思卉。时间让他忘了过去的好多事，但他确信诸如此类的巧合应该还有不少。好荒缪啊，真的太荒谬了，再结合卜思卉和他说的从小就讨厌，他当年包括今天之前怎么会以为是林尽染带头在班里孤立卜思卉的？难道因为他和林尽染搭档，被传染傻了！？

“煞笔柳牧之，饭可以乱吃，话不许胡说”林尽染感觉自己这辈子最大的秘密，好像被柳牧之这八公察觉了，但他打算装听不懂。

“林尽染，煞笔这个词，我可不敢当，咱班里谁能有你傻啊？”柳牧之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林尽染感觉事情不妙，急忙往包间门口走，却听见身后的柳牧之喊，“林尽染，大学时，卜思卉找我聊过你。”

林尽染顿了下，但他嘴硬地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的手已经放在包间门上了。

“林尽染，你拉我出来问的，那就给我听完咯，不然我回去把你拉我出来，就是为了打听卜思卉的事告诉穆知仪。”柳牧之又说，“诶呀，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咯，想起来我也有穆知仪的微信啊。”

林尽染气汹汹地大步走回来，作势要掐柳牧之的脖子，看着柳牧之认真的脸，还是把手放下了。无奈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尽染，你知道吗？班里人因为你讨厌卜思卉，暗地里很多人也在为难她，她找我说感觉咱班好多人讨厌她。”柳牧之直视着林尽染的眼睛，似乎想把他看穿。

“柳牧之，编瞎话骗自己可以，不要骗兄弟。”林尽染就知道柳牧之在套自己的话，卜思卉会在意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吗？她连自己的看法都不在意。他倒要看看柳牧之能说什么名堂。

“林尽染，你刚没听见吗? 十年了，依然会有人因为她的缺席，就对她冷嘲热讽。那当年呢？”柳牧之最初是想报复下林尽染，现在觉得有必要卜思卉说两句话，被林尽染这种王八蛋喜欢过，这姑娘真倒八辈子血霉了。一会他要和这姑娘微信说，班里还有人找她的事，让她去请串朱砂，避避邪。怪不得班里第一名高考完就退班群了，乌烟瘴气的。

林尽染愣了下，想起穆知仪说的，“江清影和班里女生关系都不错。”忍不住嘟囔了句：“她怎么什么都和你说。不会是真的喜欢你吧？”柳牧之突然觉得手好痒，想把林尽染扇醒，重点是这个吗？居然无动于衷，没有共情力的人也太可怕了吧。

“她给我说她这辈子最大的疑惑，就是你为什么一直这么单方面地讨厌她，从小到大都是，让她甚至觉得自己性格上有问题。”柳牧之恨铁不成钢，觉得要为卜思卉说两句公道话。

“林尽染，这辈子你一定会遭报应的。”柳牧之现在觉得那天他就说对了一句话，卜思卉运气实在太差了，换个班什么事都没有。柳牧之说完就越过自己进了包间，不去理会听到这句话就怔在原地的林尽染。

穆知仪注意到柳牧之回来了，林尽染还没回来，就去找了林尽染。没想到林尽染就站在包间门口附近，还一手扶着墙，饭店的灯光有点昏暗，而且林尽染站在暗处，她有点看不清林尽染的表情，林尽染甚至没有注意到她过来。

穆知仪说：“尽染，班长说一会去KTV唱歌，咱们要去吗？”她去拉了拉林尽染的手。

林尽染如梦初醒，没接她的话茬，却问她一句话：“做坏事的人会遭报应吗？”

穆知仪被问懵了, 就问：“柳牧之这个大嘴巴刚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他和我讲了他的爱情故事。”林尽染见穆知仪给不出他想要的答案，就说：“唱歌，当然要去了。”林尽染下一秒就又恢复了平时自信人生二百年的状态，还问她：“伊伊，这家酒店的菜好吃吗？”

穆知仪感觉提着的心放下了，不知怎的，她又想起了卜思卉，那个记忆里永远耀眼的女生。她高中时就知道自己外貌，成绩，家境没一样比得上卜思卉。可哪有怎样，她凭自己的本事得到了并且留住了她高中就喜欢的男孩子。

到了KTV，分了包间后，整个包间的人都起哄让这对模范情侣合唱情歌。林尽染没想到不喜欢被起哄的穆知仪居然没有拒绝那些人，还点了一首学生时代的情歌《有点甜》。林尽染接过了穆知仪递过来的话筒，一时间，甜美的女声和有磁性的男声的声音在包间响起。柳牧之这次特意和小两口一个包间，看见琴瑟和鸣的场面，暗自感叹，什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见人羡的爱情，真让人作呕。老子喜欢磕的是纯爱CP，原来自己当年就没有买错股。

一曲唱罢，林尽染又开始在角落喝起了酒。话筒又传到林尽染手上，他说自己已经醉了，连忙推辞。但那群人不依不饶，非让他唱，不然不让他喝酒了。于是林尽染点了首《同桌的你》。

周围人笑得更欢了，谁不知道穆知仪和林尽染缘分的开始就是同桌。“我也是偶然翻照片，才想起同桌的你。”柳牧之心想，林子真醉了，你同桌不是就在眼前吗？“从前的日子都已远去，我也会有我的妻。”柳牧之感觉越听越不对劲，“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这哪是什么小情歌，却是类似李荣浩的《年少有为》，在唱自己的爱而不得。《同桌的你》这歌是00后听的吗，林尽染这种靓仔居然会听老歌吗？所以，林尽染这首歌到底是唱给谁的？柳牧之看着眼神幽幽看自己的林尽染，心里暗自叫苦，老天啊，佛祖啊，上帝啊，人不作死就不会死，我干嘛要趟他们三个的浑水啊。

一边的闺蜜劝穆知仪，“林尽染醉了，随便点的歌，老歌嘛，谁知道是这个词啊。心意到了就行。”穆知仪手指甲盖都要陷入掌心了，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家这位酒量不行，别在意。”

总算结束了，柳牧之赶快逃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聚会回去，林尽染终于做了个梦，回到了小学的班里，他看着像日历上走出来的小姑娘，一笔一画在课本上写名字。

他竟然看得出神，直到卜思卉怯生生地转过来，和他说：“新同桌，我叫卜思卉，思考的思，花卉的卉。”

他如梦初醒，说“好久不见，我叫林尽染，要不拉个勾吧，我不会再欺负你了。”女孩听完就很惊讶，眼睛瞪着圆圆的，像个桂圆。卜思卉还是把手伸出来了，不解地问到：“林尽染，你怎么哭了，有没有事啊？”

林尽染连忙说：“没事，是见到你太开心了。”可是梦突然醒了，生活还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