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外。
黑色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
车内陆时惊刚刚醒来,抬手揉了揉额角,开口道:“沉檀还有多久到盛京?”
沉檀闻言伸手掀开一侧的帘子瞥了一眼:“小姐,估摸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陆时惊点点头,随手抽过一边的书看起来。
沉檀将剥好的橘子递给陆时惊“小姐,每次坐几天马车都这般难受,先吃瓣橘子压压吧。”
陆时惊接过橘子喂入嘴中,抬头扫了眼车厢内,问道:“药箱放在哪了?”
沉檀放下手中的橘子拿过手帕为陆时惊擦擦手“在后面的车里,小姐现在要吗?”
陆时惊点点头“我看看东西够不够。”说着掀开帘子看了看前车的李善。
“小姐,连着赶了几天的路,不如稍作休整再入宫吧。”沉檀见陆时惊脸色不佳便提议道。
陆时惊摇摇头,向着前方的马车扬了扬下巴,沉檀顿时心领神会李善名义上是前来传旨护送的官员,实则是在押送,确保陆时惊抵达盛京。
按陆时惊打听到的消息,陛下看着倒是十分在乎这位贵人,不过……这位贵人是积郁于心,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
哒哒的马蹄声中,窗外的景物不断后退,转眼便到了盛京。
盛京城门前。
身着绯红色官袍的俊美男子立于城门口,其侧还站着几位内侍。
黑色的马车驶至盛京城门前缓缓停下,一只白净纤细的手掀开帘子,先是沉檀从中走出,接着便是陆时惊。
陆时惊下了马车,看着高大的城门心中倒是有些感叹,自己离开这些年,盛京倒也没甚变化。
“顾沉檀,这位便是南安那位神医。”李善朝顾应忱稍作介绍。
陆时惊闻言朝顾应忱微微点头,不过顾应忱倒没理她,继续和李善讲着话。“李大人,陛下体恤您一路颠簸,免了进宫述职,家中亲眷已等候多日,先回去团聚吧。”
李善得了这话,稍稍躬身,“那陆神医便由您带入宫中了。”说罢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李善走后顾应忱才看着陆时惊,平静的声音下是无需多言的思念,“回来了!”像是陈述,实则埋于其下的是不可置信。
当年陆时惊离开盛京时也曾同他说过,自己一定会回来的,可这几年没有一封信,顾应忱也曾无数次动摇,方才未理会陆时惊,实则内心满是庆幸,还好她真的回来了。
陆时惊点点头,岔开话题“不是要进宫吗?”
顾应忱这才从失而复得中回过神来,伸出手要扶陆时惊上马车。
陆时惊挑眉倒也没有拒绝。
顾应忱带着陆时惊到了宫门前,刚下马车便听一旁传来声音“顾大人,官衙中似有要事,陛下让您先去处理,陆神医由奴才带着去便是。”
顾应忱应了声好,侧头对陆时惊道:“不要乱跑,晚些时候我来接你。”
陆时惊点点头,复又想起有些不对,正要出言反驳,却只看见顾应忱风中翻飞的衣角。
陆时惊随着内侍走在朱红色高高的宫墙中,心中不禁感叹,这宫城就像一个巨大的斗兽场,而高高的看台上坐着的都是至亲,成王败寇,所有人只在乎谁坐上后宫那个最尊贵的位子。
随着内侍走了会,便到了御书房。
内侍领着陆时惊进到殿内,陆时惊跪下行了个大礼“草民陆时惊拜见陛下!”
姜渊埋于书案中,陆时惊出声也未理会,专心批阅奏折,片刻后方抬起头。
“陆时惊?”
陆时惊未听见让自己起来的话便继续伏在地上:“是草民。”
姜渊揉了揉手腕,看着陆时惊开口道:“七年不见,你倒是在南安成神医了。”
陆时惊仍保持着姿势,并未出声。
姜渊也没等陆时惊回话,挥手让身边得力的内侍将陆时惊带去为贵人看病。
内侍得了令便带着陆时惊要离开御书房。
快走至门前时,只听长桌后的帝王道:“务必治好贵妃,若有差池……”
陆时惊知晓,皇帝这是在给自己施压呢。可笑的是治不好如何?无非两个选择,要么换大夫,要么换贵妃……
无论心下思绪万千,陆时惊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随着内侍往贵妃宫中去。
陆时惊刚到贵妃宫中便闻到一股药味,想来身子已经不大好了。
苏缇靠在贵妃榻上,身上虚虚盖着一个羊毛毯,接过身边侍女递来的手帕虚虚捂住口鼻,又是一阵咳嗽。
内侍行了个礼:“贵妃娘娘,这位便是陛下自南安寻来的神医。”
见苏缇抬头看过来,陆时惊忙行礼道:“草民陆时惊,见过贵妃娘娘。”
说着内侍使了个眼色让陆时惊为苏缇诊脉,陆时惊便提着药箱走到苏缇跟前“草民为贵妃娘娘诊脉。”
苏缇点点头便伸出手让陆时惊为自己诊脉。
陆时惊拿出手帕搭在苏缇手腕上,片刻便有结论,“娘娘有些气血亏虚,又有些肝郁气滞,不过……”陆时惊抬头看着苏缇轻轻动了动手指。
苏缇不动声色的眨了下眼,便对着内侍道:“陆大夫留着在这煎药,宫门落钥前会送出去,你先回去复命吧。”
苏缇失宠已久,内侍自然不愿多呆得了令便行礼告退了。
苏缇又挥退了身边服侍的众人。
片刻间,偌大的宫殿只剩下陆时惊与苏缇二人。
“你要说什么?”似有些冷,苏缇扯了扯身上的毯子。
陆时惊起身将毯子为苏缇盖好,接着自顾自的坐在苏缇身边。
“贵妃娘娘这些年可过得好?”
“好也就这般,不好也就如此,你说呢?”苏缇淡淡的看着陆时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