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前几天在地铁里帮她赶走街溜子的女人。

两米多的身高，让时序不得不仰头才能看到对方的全貌，老板走得很快，三两步便跨过来，放下盘子，随意打量着时序。

“跟我说的一样有麻花辫吧！”黑塞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盘子里的菜，手跃跃欲试。

时序则放弃观察，面对一个胳膊比她大腿差不多粗的女人，就算她身手好，也没什么胜算，还是考虑眼前的菜味道如何比较实际。

老板端来的两道菜一道是白切鸡，一道清炒时蔬，时序看的喉头发干，想立刻夹一筷子尝尝，但她忍住了，拿起水杯看似平淡地喝了口。

“是你啊……”老板开口。

时序点点头，尽量不去看盘子：“前几天谢谢你帮我解围。”

“嗯，”老板摘下厨师帽，露出麻花辫，时序顿时明白为什么黑塞要说麻花辫很重要了，因为老板也有。

“听黑塞说你欠了学贷，想要找份兼职。”老板拉了张凳子坐下，手支撑着侧脸，时序眉毛微拧，微瞪一眼眯着眼睛小憩的黑塞，好一个大喇叭，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对，研究中心的工资只够还款。”时序也不遮掩索性承认了。

老板看她一眼，突然起身离开回到后厨，时序双手放在大腿上，看起来很乖巧，黑塞的果茶喝得差不多了，索性趴桌上等菜上齐。

乌木回头看了看老板的背影，转而说：“女士，您为什么要来十三区的研究中心呢？博士学历足够您去上城区找工作了。”

时序心里默默吐槽：她也想知道原主怎么想的。

想到原主，自然而然想到早川结太在阈中对她说过的话，冥冥之中，她觉得她应该是跟原主有某种关联的，不然130年后的这位【时序】，不光名字一样不说，就连身体上的胎记啊痣啊什么的都在一个地方，往好了想是巧合，也许是她死了转世了，往坏了想，她就是原主。

时序无意识发出“嘶”的一声，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就有点可怕了，希望不是吧。

思考完毕，她抬起头，发现三个人都在看她，老板都从后厨回来了，桌上不但多了一盘菜，她面前的柠檬水也换成了一大杯乳白色液体。

“……”时序看看眼巴巴望着她的三人组，呃了一声。

“尝尝，”老板冲她努嘴，时序移开眼神，不太想喝，黑塞见她不想喝，手不安分地偷摸伸过去——

又是响亮的一声，黑塞脑袋被重重拍的向下，被老板一巴掌拍的嗑桌上，黑塞捂着脑门，委屈巴巴的：

“干什么啊！你给她她又不吃不还是浪费！！”

老板翻他一眼，语气满是无语：“吃吃吃就知道吃！以后吃这么多要付钱！我都要被你吃破产！”

时序心有余悸，这一巴掌下来真的要脑浆迸裂，黑塞脑壳够硬的。

“看来女士不方便透露……那我也就不追问了。”乌木在闹剧结束后说道，算是给时序解了围，面对乌木的进退有度，时序反倒疑惑这人怎么跑到十三区来了，听说话的语气和办事风格，应该属于精英公务员之类的。

反倒跑来给一个街头小混混当副手，显得她也不是很反常了。

老板趁乌木讲话间隙坐下，等对方语毕，她先是指节轻叩桌面，面上呈现思索，进而张口：“你的情况黑仔都跟我讲了，包括在意识阈里发生的一切。”

时序眉毛一跳，老板接着说：“还挺有意思的啊，右眼里面的东西。”

！！！

时序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右眼中的系统只有她自己知道，林蓦虽然知道她有古怪，但答应过不会告知其他人……

她盯着眼前笑眯眯的高大女人，想从对方的表情中找出些许端倪。

“你……”良久，时序语气冷淡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老板没有回答她，而是指了指时序面前的杯子：“先喝点嘛，我开发的新品，我自己觉得还不错。”

时序注视她，拿过吸管喝了一口——

好喝……

原本深沉的情绪被打破，脑海中之回荡着“好喝”两个字。

厚实细腻的芋泥配上牛奶，里面好像还有黑珍珠和奶冻，温度稍微有点点烫，却让人觉得恰到好处。

奶茶的温度消解了她冰冷的态度，时序别开头放下杯子，有点不自在：“你怎么知道……”

她重复了一遍，语气稍显和缓。

老板看她的表情，哈哈一笑：“黑仔是我的眼线咯，他看到的我都能看到，看不到的我也能看到，解开眼罩让我看看咯。”

“说不定我能帮你一把呢。”

时序抿紧嘴唇，这里不是意识阈，她不敢确定摘下眼罩会发生什么，老板察觉到她的举棋不定，勾勾手指：“要我帮忙吗？”

“不用，”时序摇头，“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她抬胳膊，绕到脑后缓缓解开眼罩，取下眼罩，她下意识地闭上右眼。

“把眼睛睁开。”老板语气轻柔。

时序抓紧手中的眼罩，眼睫毛轻轻抖动着，夹杂着一丝不安，睁开了右眼。

没有变成黑白素描画的世界，也没有连绵不绝的痛意，映入眼帘的，是三人投来的关切眼神，还有头顶暖黄的灯光。

时序眨眨右眼。

什么都没发生。

“哇……老板你猜的真准，她眼珠子跟大仔发功的时候一模一样！”黑塞又想要伸手摸时序的眼眶，被时序侧头躲过，乌木拽了一把，“刚教过你的这就忘了？”

黑塞摸摸脑后步摇的装饰，坐回去：“哎，我好想大仔，大仔都好久没来了……”

时序了然，黑塞是在想念他嘴里的“大仔”，所以看到她的眼睛才情不自禁想要摸摸她，看来……这位大仔很有可能跟她一个性别。

“别打岔，”老板制止黑塞，仔细看了看时序的右眼，当她双眼的目光汇聚到时序的右眼时，时序突然感到一股细微的刺痛，好像一根绵软的针轻轻戳了她眼皮一下，她本能地想要眨眼，却被老板上手制止：

“别动。”

老板近在咫尺，呼吸抚过时序的脸颊，刺痛转化为痒，让她更难受了。

老板手指撑着她的眼皮不让她眨眼，时序眼珠转动，左眼视角的尽头一片带着花纹的漆黑，她熟悉这个纹路。

【钥匙】从她的右眼中正一点点顺着老板的力道脱出，她睁大左眼，表情充满了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