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家松了口气,突然有种安全感。
“晏剑尊!”
谢溪站在原地看了他师尊良久,久到众人还以为有什么不对劲时,他忽然开口:“师尊,你又把头发染黑了?”
——
今十五,叶虞韫将叶昭昭扔给系统后,自己下山逛了圈。
想起与晏澈舟的约定,便溜达到了旧宅附近。
红砖绿瓦,院里的月季攀着墙冒出头,真像是有人细心打理的样子。
她抬头看了眼,然后推开门走进去。
院里风景与离开时无二,连秋千上的软垫都还在。
叶虞韫匆匆收回目光,转向院里石桌上的玉瓶。
她快步走过去,将玉瓶收好,正想离开,一转身就撞上分外熟悉的胸膛。
“师姐。”
晏澈舟站在她身后,微微弯腰,双手撑着石桌上,看起来像是将叶虞韫抱在怀里。
一股清淡的雪松香包裹着叶虞韫,她下意思后退两步,却忘记此刻她已无路可退,被抵在桌边,腰间紧紧感受着冰冷的石桌。
叶虞韫脸色闪过一丝愠色,她抬起头,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先看到了晏澈舟发红的眼眶。
好像重逢后,每次见到晏澈舟,对方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身子微微后仰,双手撑着桌面,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晏仙尊,我好像说过不想见到你。”
晏澈舟内心好像被锋利的刀剑刺穿一般,他忍着酸痛低声道:“我只是想和你确认一件事。”
叶虞韫抬起下巴:“什么事?”
晏澈舟站直身体,拿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剑,上面挂着一根金色耀眼的羽毛。
此时人就在自己面前,晏澈舟却感觉连张嘴的困难。
他今日发现自己小徒弟一直数着几根金色羽毛,数了一个时辰,久到他担心地走过去看了看。
许是这根漂亮的金色凤羽正悬在自己腰间,电光火石间他想起很多事。
叶昭昭那团子是只小凤凰,而自己这根凤羽是师姐两百年前送她的。
等待的时间太长,叶虞韫的视线从晏澈舟凄然的脸上划过,她不耐烦地说:“到底什么事?”
晏澈舟握着凤羽:“所以这根凤羽……和叶昭昭……”
叶虞韫心头一条,还以为晏澈舟发现了什么,却没想到对方下一瞬说:“所以你送我这根凤羽是叶昭昭父亲的吗?”
叶虞韫:……不是,这人有病吧!
她险些气笑,这什么脑子。
许是觉得太过离谱,叶虞韫心中的愠气竟消散点,她含笑说:“是,所以现在要还给我吗?”
顿时晏澈舟感觉从头到尾被人浇了桶冰水。
所以师姐和那人很早就认识了,比他还要早。
师姐把情敌的东西送他是什么意思,单纯想送根凤羽给他,还是对方暗暗地耀武扬威。
晏澈舟浑浑噩噩地去解那根凤羽,纵使他在叶虞韫如何委屈示弱,但依旧有点自尊心。
临到交出去那刻,他却后悔了。
那亡夫的遗物交出去,是不是会让师姐睹物思人。
他收回手:“ 不要,送我的就是我的了。”
叶虞韫懒得跟傻子计较,推开晏澈舟,正想离开,却被晏澈舟抓住手腕。
这个动作是晏澈舟下意识做出的,他很怕叶虞韫像两百年前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叶虞韫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视线微微上挑,沿着对方的胳膊,落在晏澈舟那张失神的脸上。
“我没时间陪你上演情深义重的戏码。”
说完便狠狠拍开晏澈舟离开。
晏澈舟在小院坐了好一会才离开,暗自神伤地走在街道上,却不想遇上了最不想见着的人。
落笙一身蓝衣,清丽脱俗,神情娴雅,好像几百年过去,这人依旧是这般柔和的模样。
对方站在岸边,显然没料到能在这见到晏澈舟,满是惊讶地说:“澈舟。”
晏澈舟扫了她一眼,没有做声,正想折回去时,却听见对方说:“今日真是巧,竟遇到两位故人。”
正想离开的晏澈舟脚步顿住,语气不善地说:“你和她说了什么?”
落笙看了他一眼,面色未变:“一些叙旧的话。”
见晏澈舟依旧是那般厌烦的模样,忽然轻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却她柔软的外表不符,满是讥讽。
“晏澈舟,你当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
“当年那些谣言我的确有推波助澜,但你一句也未解释,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落笙的话直往晏澈舟心窝捅。
他咬牙,一字未发。
落笙看着她发黑的脸色,心情颇好:“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作的。”
晏澈舟未辩解,转身离开。
他从小就遇到奇怪的事。
譬如,身体经常不受控制的行动起来。
他家与落家是世交,幼时他与落笙经常一起玩耍,在他眼中,落笙与其他想接近的人没有区别,但他常常忍不住照顾落笙,尽管他心底不是这样想的。
后来晏家落败,他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不怀好意,想落井下石的人,那时候落笙经常过来,说是帮忙,但晏澈舟觉得对方没帮到什么。
但他却时常说出违心的话,感谢对方。
后来这些事,越来越多,晏澈舟感到恐怖,有人在操控他,他去探索这股奇怪的力量,终于他发现,是天道。
直到他入了云栖宗见着叶虞韫。
他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心动。
这种感觉让他陌生心慌,因此对于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他十分戒备。
不过他总止不住地想靠近叶虞韫,他的心情好像被对方牢牢掌控。
于是万魔窟那场,他想,叶虞韫死了就好了。
这些被摆放在他人生道路上的东西,天道想拿来操纵他的东西,越少越好。
他在万魔窟外听着叶虞韫拼死战斗的声音,在对方坚持不住的那一刻他后悔了。
他第一次做出与内心想法一致的行动。
冲进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