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梅山待得太久，恐怕天上人也快忘了他曾经也是闹翻天庭的反骨仔了。

“但是，她的话，我打算先让她留在人间。”杨戬的眼神一直跟在王听雨的身上，看着她死命追着哮天，不自觉地勾起了眉眼，“她本就是人类，在人间才能扎根开花。”

康安裕挠了挠脑袋，蹙眉：“春节一过就是上元节，估计天庭就是这几天会有新消息。”

杨戬数了数，府邸中的那一株山茶又落地后，又养了十几天，越发好看起来。

“没关系，到时候见招拆招，亦是一种解法。”

杨戬微笑，然后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

十来天的暗流涌动，看起来对梅山似乎没什么影响。

但是在上元节当天，那一柱山茶，整株落到了地上。

然后在上元当天，那一株山茶，整朵落到了地上。

山茶单朵的花期最多不过十五天，掉落的花朵依旧好看，整株掉落的山茶依旧像是绽放着的一样。

康安裕和姚公麟发现花掉了过后，在上元当天，对待王听雨的态度可谓是小心翼翼。

王听雨颇为心疼地将花捡了起来，却怎么都阻止不了花朵的凋谢。

王听雨却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样，满脸含笑地将掉落下来的山茶重新捡起来，用冰小心翼翼地做了一层外层包裹，然后重新将这朵山茶送给了杨戬。

上元一到，无论是哪儿，都会渐渐安静下来，恢复到日常的生活之中。

杨戬极其自然地将山茶接了过来，放进了自己的怀中的衣兜里。

“这花落了也不会谢。想想看，本来之前没根的时候就活得挺好的，现在有根了，哪有那么容易死。”王听雨笑着指了指杨戬的怀里，“二爷，放心，我也没那么容易死的。”

杨戬看着她，王听雨又回头仰着脑袋，她有根了，便更肆无忌惮。

杨戬不言语，反倒是看向了面色越发苍白的王听雨：“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王听雨的笑容骤然凝固。

她以为杨戬没有看出来的。

“……头疼，”女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一瞬间松了气场，如实告诉了杨戬，“好像谁在戳我的脑袋。”

千万根针一样，刺得她根本没办法看向周围。

杨戬一靠近她，王听雨就应激地往后退。

哮天能靠近她，老姚老康能靠近她，梅山其他人都可以接近她，但是唯有杨戬不行。

杨戬一靠近，王听雨就觉得脑子疼，疼得站不稳。

“阐教截教的人开始行动了，”杨戬福至心灵，突然反应过来，“袁洪说的，阐教的说在找人，截教的说在找花……”

众人的视线看向了王听雨，女孩子一个人站在原地，按着太阳穴，双眼半阖着，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还是得回去，”杨戬咬着后槽牙，表情极其不好，“无论如何，还得再次回到蓬莱。”

时间不多了。

也怪他，之前将问题想得太过轻松了，他以为将王听雨从蓬莱的环境带出来，自然就能先恢复身体，然后从恢复身体开始，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能够去寻找这件事的破局方式。

但是这世界上，唯有意外不等人。

杨戬想要将王听雨扶住，却无能为力，只能招呼着哮天，勉强给摇摇欲坠的女孩子一个支撑。

元宵的灌江口，突然闪电雷鸣。

“怎么回事！”康安裕做出防备姿态，拉着众人就往房间里去。

杨戬望着天边远方，那里亮光闪闪，似是有谁劈开云层而来。

天上雷声更大。

现在并非灌江口的雨季，甚至最近连下雪都少，即便是王听雨来到了梅山，也和她在蓬莱的时候不一样，这里一直没有怎么下过雨。

一滴两滴。

突然就这么落了下来，几息之间，大于瓢泼而下。

落在了众人的脸上。

冰凉刺骨，仿佛千万根银针，自天上穿射而下。

杨戬一只手拽着哮天，另一只手和康安裕同时抓住了王听雨，一行人直接躲到了屋檐下。

杨戬将王听雨连同哮天一起推到了房间里面，他和老姚老康则站定在门口。

而天上，传来了天兵们的声音：“山茶花妖！速速束手就擒！”

还未等下面的人回答，一道蓝色的刀光就劈了下来。

“嘿，二郎神府他们都敢劈？”康安裕赶紧拿出自己的武器，“这是在干什么？”

王听雨倒在哮天的身上，勉勉强强地才被哮天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女孩子已经半晕厥过去，看起来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

杨戬没有回头去看房间里的人，只是挡在前面：“走一步看一步。”

天兵从天上走了下来，只有四五个人，看起来不算多。大概是他们也没想到迎面最开始见到的并非是那山茶妖，而是杨戬。

“二郎神！”领头的那个天兵一抱拳，敷衍地做了个姿势，“杨戬，别挡道，把人早点交出来。”

杨戬抱臂，挡在前面：“她犯了什么事，竟然，能让天兵们有这么大的阵仗？”

“王听雨？你给她起了个名字？堂堂二郎神，竟然收养了一个小妖怪？”天兵们蹙眉，表情极其严肃，“不过，现在我们奉天庭的命令，现在需要缉拿她归案，还请二郎神不要阻碍我们。”

“谈何收养，是收纳，她现在，是我梅山的人，”杨戬脚上蓄力，不为所动，“无凭无据，凭什么给你？”

天兵见杨戬不让开，只能同样掏出了武器，准备攻击过去：“凭她和之前蓬莱的杀仙案有关！菡芝仙已经醒了过来，指认就是她——杨戬，你不要为了这么一个东西而对抗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