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不等杨戬取下额头上的头巾,申公豹就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杨戬,这就没意思了啊。”
杨戬失笑:“你还是没有说老实话。”
“这怎么不算老实话,”申公豹叹了口气,将腿盘在了椅子上,身体七歪八倒,整个人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你看看,现在谁还把我当阐教二代的弟子了。”
申公豹甚至算得上是阐教二代里比较小的弟子了,只是没想到每次都整大活而已。
王听雨听了半天,看着申公豹这个模样:“阐教二代,算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吗。”
杨戬和申公豹听到这话,回头看了王听雨一眼。
王听雨更是一脸的无辜。
对于她而言,她又不懂阐教这套所谓师生关系。她是真的不明白,那些被人追捧的所谓“名门身份”究竟有什么好的。难道这世界上就没有信了阐教就抛弃了自己的欲望而不作恶的人吗。
申公豹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反面例子?
再说了,王听雨所有的战斗技巧和生存能力都是在一次又一次死不掉的过程中学会的,有教无类,只是她也算不得是截教的信徒罢了。
“对啊,阐教二代,怎么可能算什么值钱的东西,”申公豹看着她,脸上有着赞扬,“所以杨戬,我现在只需要装装傻,就能够先在东海市得过且过,为什么不装傻呢。”
杨戬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感慨些什么:“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连你也学会这套伪装了。”
若说当年在封神大战时候的申公豹,算是被利欲熏心想要人间名利,所以才帮助纣王鱼肉百姓。
那么到了沉香劈山时期的申公豹,则是对财权已然不甚在意,只是想帮着沉香劈山,也想着动摇那个已经成了尾大不掉的天庭的象征的封神榜。
那现在的申公豹,又是什么心态,什么目的,才来到东海市的。
“别那么看着我,”申公豹呼出一口气,九分真一分假地开口,“现在这样不挺好吗,能够看着沉香,同时也不沾那什么封神榜的事情。”
申公豹絮絮叨叨的开口,翻来覆去说的也都是,只要碰过一次封神榜,就再也不想碰第二次了。
龙王也就是上次是被动选择上的榜,排名还靠后,所以这次才想尽办法想往前面走一步。
若真是和申公豹之前一样,上了榜的想往前,没上榜的想要上榜,那才真是忙到最后,又忙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申公豹看了一眼王听雨,他听说过这小姑娘,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我说杨戬,真要排封神榜,去把华山再劈一次不就得了。”
杨戬扶额,脑子疼:“劈山哪有那么容易。”
“怎么不容易,你那开山斧借给人家小姑娘用用呗,反正能劈开桃山也能劈开华山,下次看看能不能劈开青城山。”
“你可别说了吧你!”杨戬觉得自己的脑子更疼,“现在有事没事,谁非得去劈山。”
杨戬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王听雨,然后移开视线。
申公豹虽然带着戏谑味道说出来让王听雨去劈山这话,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算是给杨戬提了个醒。
天界之上那帮子神仙,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也不好说。但是让封神榜排位重新乱起来的方法有那么多,其中最简单的,就是让王听雨先死。
死了,然后上榜。
有人上榜,那就有人下去。
有人朝前,那就有人落后。
即便有人心甘情愿地离开,那又能有几人?而无论是人是神的贪欲一旦勾起来,那么再往后,就只有无休止的纷争与抢夺。
在之后比的,可就是谁能更快地让王听雨死,接着能够更快地在战争中分更大的利益。
杨戬抱着手臂,抗拒的味道不言而喻:“人间已经够乱的了,封神榜要是又开始说重排,那这战争,真的就只会永无止境了。”
虽然东海市临近海边港口,又有龙王以及龙王手下的资源与新兴产业,表现得经济发展极好,再加上表面的浮华与和平,似乎离战争很远。
但是南方战火不断,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烧过来了。
所以说能够带着李逸墨与楚厄一并逃到东海市,并且还在东海市站稳脚跟的李芸,才是真正厉害,且运气好的人。
天时地利人和,少一个,恐怕这仨,都没办法全须全尾地来到这里。
而且,杨戬也知道,东海市的水面之下,早已暗流涌动。
仙人总是们傲慢地以为人类不过是被命运裹挟着往前走的盲目愚昧之徒,然而人类才真正的从未放弃过自己。
“你这话说得,人间的战争好像还停止过一样,哪儿能啊……杨戬,你不会还天真地以为,这世界还能和平下去吧。”申公豹一挥手,嗤笑着。
不等杨戬和王听雨说什么,他继续开口:“既然来都来了,倒是有缘分,今天据说,东海学院的赞助者,也要来听课。嗨,让我们每个老师都备好课,指不定就被参观了呢。”
“东海学院的赞助者?”杨戬皱眉,心下更是凛然。
申公豹点头,这人不说,他们都猜得到:“还能是谁。”
“敖广啊。”
***
沉香和谢杜若知道杨戬与王听雨就在学院里,而且杨戬必然是认识申公豹的,所以一下课,两人就直奔办公室的方向去。
他们俩走得快,而敖广在他们二人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沉香也好谢杜若也好,哪怕两人都算经历了不少的事情,但是真要说,两人内在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根本不似这帮子活了千年的老油条们一般,能够隐藏好自己的情绪。
“舅舅,师……老师!”远远看见杨戬和王听雨坐在申公豹的旁边,三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沉香赶紧跑了过去。
小孩儿那点别扭劲儿上来了,谁都拉不住。沉香一开始见着申公豹的时候,虽然脸色还是臭臭的,但是对着申公豹还是叫着“师傅、师傅”。
然而等到申公豹无论怎么说,都表示自己没有以前的记忆,现在就是个普通的教师的时候,沉香也气得够呛,后来见着申公豹,也就一板一眼地喊着“老师”。
他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显示什么。现在见自家舅舅和申公豹坐在一起,自然是有了“我们才是一个立场”这样野蛮的判断。
自然而然地,就认为这俩会帮着自己对付后面的敖广。
——刚刚上课虽然敖广不声不响,但是敖广的视线一直落在他和谢杜若的身上。台上的老师不敢对谢杜若有什么表示,便在上课的时候格外注意他。
沉香也不愿意在敖广这种人的面前露怯,挺直了背,上课规规矩矩的。
什么逃课,什么睡觉,沉香想着,不过就是四五十分钟,熬熬就过去了。
倒是又给人家老师吓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