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们之间有的只是合作,此刻却只是想出一口心底的恶气,不管不顾的诋毁他。
他说完,果然看见人类微愣,不仅又有些懊悔。
但少年只是眯起眼,半晌后笑了出声:“哈哈哈哈哈,你果然心里就是这么想的,看不起我是么,那你干嘛还赖在我身边?贱不贱?”
他玩味道:“还是说,你给自己的喜欢和真心也明码标价了呢?”
刚才的后悔在此刻全部变成了笑话,他不仅没有伤心还以此来反唇相讥!玲珥心中的火越烧越大。
“是啊,我是贱,但你也别太得意。”他弯腰双手压在吴桐身旁的椅子扶手上,阴影投下,笼罩住整个人类,“喜欢只是天道横插一脚,但我的真心,呵,你可付不起。”
两人在明亮的月色中暴露自己的恶意,好似剥下了白日里伪善的面具,毫不犹豫地竖起刺戳向对方。
最后,认为自己现在不能激怒这个阴晴不定的炸药桶,吴桐选择退让锋芒:“ok fine,我不会向你索要真心的。这次是我不好,我向你诚恳的道歉:我不该为了完成任务而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让你担心。我知道你这么说初衷是为了我好,而且在赌坊你帮了我很多,我没有不识好歹到忘恩负义。”
人类的语气很真诚,态度也很温顺,仿佛刚才卸下面具的不是他一样。
玲珥知道,他又开始敷衍他了。
他不禁想要冷笑,这个人类真是聪明极了,也可恨极了,滑不溜手又以退为进。
“不,是我僭越了,你有权处置自己的性命。”他讽刺道。
他是真的不理解,这人为什么不惜屡次以身犯险也不肯拉下脸向他说句好话?他想要道具,他可以给。想要通过任务,他虽然不能直接出手帮助他过任务,但要压制那些小怪物还是动动手指的事。他不接受也就罢了,还惨兮兮地差点把命搭上!还差点和自己撕破脸!明明跟自己说几句软话就可以解决这些事,他偏要迎难而上,太不听话了!
“别生气啦,我们该掀过这一页。”吴桐笑嘻嘻地点了点男人鼻梁上的红痣。
鼻梁上传来温凉的触感,玲珥奇妙地被这一动作顺了毛。
他想了想,人类通常不会将情绪直接表达出来,而总是更隐晦的方式去试探,于是他尝试怀柔这个人类。
“你不愿接受我的帮助么?吴桐。”他伪装委屈地问道,低垂的睫毛轻颤,仿佛真的很难过一般。
这招果然好使,少年盯了会儿他楚楚动人的神情,温柔道:“不是不愿,我可以自己做到的,为什么要麻烦你呢?如果我做不到,自然会向你寻求帮助呀。”
玲珥心里一喜,但面上仍旧悲切。
“但你受伤了,会很疼。”他修长的手虚扶少年的后心,“这里被贯穿了很疼吧...我很担心你。”
滚烫的气息打在吴桐耳边,他精明的眸子一时有些微颤:“是很疼...我当时都快要失去意识了。”
玲珥继续诱哄:“所以你可以依靠我,我们是朋友对么?”
“朋友...不,我们不是朋友。”少年轻轻摇头。
玲珥后槽牙紧了紧:“为什么不是朋友了?明明是你在月下告诉我的,我可以依赖你,你也可以依赖我啊!”
他脸上没了故作柔弱的神态,却恢复了初识时的率直与笨拙,引得少年有些晃神。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他不满地嚷嚷捏了捏少年的脸。
“因为,你喜欢我啊。”片刻,少年上挑的眼角恢复了狡黠,“还是说你只想和我当朋友?”
“当然不。”玲珥用舌头抵住发痒的牙齿,“我想当你的情人。”
“那就是了,所以我不能无节制的要求自己的追求者做事。”少年轻笑,“否则你就会觉得我很烦人了。”
才不是。
男人椅子扶手上的手用力攥住,力道之大,竟直接给黄花梨木给掰断了。
他若无其事地直起腰:“好,那你也不要拒绝我的‘追求’才好。”
“你想怎么追求?”少年笑吟吟地抬头望他。
“那就......”男人压低声音,“今晚一起睡吧。”
说罢打横抱起人,丢到柔软的床榻上。
没想到他看上去凶凶的,要求却这么幼稚。吴桐心里松了口气,配合地滚进床榻里边,给玲珥留出一侧的位置。
“晚安,玲珥。”
“嗯。”
说着一起睡,另一个人却没有闭眼。直到人类沉沉睡去,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仍黏在他脸上。
玲珥恶狠狠地想,干脆掐断这脖颈,将他拆吃入腹吧。
与其担心他在别的地方枯萎,不如就绽放在我手里。
这么想着,他的手便虚虚握住纤细修长的颈。
多么柔软、脆弱。他都不用使劲就可以轻易摘下来这朵花。
但看着入睡后单纯到有点可爱的人,他忽然发觉自己还是下不去手,他舍不得。
他是想对他做些什么,但这种冲动并不是杀欲。
他根本不想掐灭他!
“不是现在。”他轻声低喃,手最终落在了人类的唇瓣上。
柔软、温热。
眼前突然浮现出这红艳的唇含住自己手指的一幕,手指上仿佛又感受到了黏腻的津液。一时间,暗金色的血液、凌乱的发丝、痴迷的神情、滑嫩的肌肤、优美的蝶骨......记忆纷至沓来。
他的呼吸陡然加重,触电般收回手,自欺欺人的不看人类盯着床榻上的纱帐。
我喜欢你想和你亲近,想和你发展成为情人,所以我要追求你,让你也喜欢我。
在那之后才是...
几个小时后,直到吴桐感觉身边的人气息逐渐均匀,才松开了出了些汗的拳,他根本没有睡着!他没有心大到与起了杀意的怪物同床还能睡着,他现在还不能死在这种无聊的拌嘴里。
不过幸好玲珥最终也没有对他动手,否则根据之前的经验,他哪怕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与之抗衡。
也许是赌坊一行太累了,也许是近日来朝夕相处,吴桐竟在刚面临过生死危机后,在栀子花的清香中与未知威胁一同沉入了睡眠。
一夜无梦,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是蜷缩的姿势,但腰后却环过一只有力的胳膊,将自己贴近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中。
这个怀抱让他睡得很踏实,但睡醒的吴桐翻脸不认人,清醒了半分钟后就伸手去抬他的胳膊。结果当然是纹丝不动,无奈于某人的怪力,他只能继续赖床。这一回笼觉又睡到日上三竿,维持这个姿势也有点累了,吴桐扭了扭身,靠向身后的人肉垫子。
直到自己身后抵上一个东西,吴桐才从睡意中惊醒,震惊又僵硬地怀疑地想:是不是玲珥的腿?这个大小不应该吧...
这么天马行空的想着,身后的人醒了。
“早,你也醒了。”略带沙哑的低沉声音从耳后传来,激得吴桐后腰直痒。
“嗯。”吴桐呐呐应了声,推了推他的胳膊,“我要起来了。”
玲珥不满地捏了把他的腰,收回胳膊坐起来,然后身体一僵。
“这里怎么回事?”他疑惑地问。
吴桐失去了束缚,先平躺下揉了揉压扁的耳朵,听到对方震惊的声音才缓缓坐起来:“什么怎么了?”
之后...就和玲珥的帐篷大眼瞪小眼了。
“你都不遮一下吗?”他不敢置信道,“虽然男人早晨起来很正常,但你也太不加掩饰了吧。”
“什么意思?”玲珥真真切切地疑惑,“什么早晨正常?我这里很正常吗?”
吴桐:......
敢情这假和尚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吴桐,这里好热好胀。”玲珥神色惊慌,吴桐终于在这成熟的俊脸上找到了之前小和尚的青涩。
“别问我!004呢?快把这蠢货领走!”吴桐被这人大剌剌摆着的姿势臊得慌,手忙脚乱套上衣服然后冲了出寝室,“你自己解决完再出门!”
如果仔细听,能发现他的声音充满了惊恐。
候在寝室外的富贵看见小少爷披头散发地就跑出来了,连声惊呼:“哎呦我的少爷,你怎么腰带都没系就出来了!这小脸还这么红,不会感冒了吧?”
“滚,你少爷我才没脸红!”吴桐恼羞地拍了他脑袋一巴掌,最近这都叫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