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的右耳是留给我的,卢平也比不过我,我已经想好了,我母亲那里有之前拍下来的一个白玛瑙耳钉,我们一人一颗怎么样……”
“你戴会不会女孩子气?”
“哪有什么女孩子气,我只要和你一样的,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或者我是你的。”
“越说越不着调了……”
雷古勒斯猛得合上书本,他的目光扫视过还倚靠在椅子上摩挲着自己耳垂的西里斯和站在一边整理课本的卢平,这两个格兰芬多单独相处的时候话总是很少,蓦然,西里斯抬起眼睛,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
他们不说话,只是隔着教室对视。
像是六年前西里斯第七十八次拒绝沃尔布加邀请路德维希来格里莫广场12号,当时他们在餐桌边等待卢卡斯牵着那个女孩从大门走进来,雷古勒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紧张,却忍不住抻着衬衫袖口,希望它再服帖一些。
西里斯当时就这么看着他,他的眼神和现在一样,那种古井无波的、把他看穿的眼神,他当时和现在一样恶劣,甚至更甚,他张开嘴,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
“你喜欢她。”
“我没有。”他苍白辩驳。
“无所谓,”西里斯轻笑一声,“她这次也不会叫对你的名字。”
时隔多年,西里斯依然是那种眼神。那种洞悉一切的自负,似乎一只狼叼上狮子的脖颈,雷古勒斯险些喘不上气。他甚至挑衅一般,伸手插入发间,把头发捋成背头,那颗单边耳钉更加显眼。
“Regulus.”雷古勒斯在内心默念这个名字。不是Regular,不是Jamelar,她既然小时候把所有的s都发成lar,为什么到波特身上就不犯错?是他教会她怎么把舌头放在牙齿之间,发出嘶嘶的声音?
她为什么要把耳垂血管打破,留一个创口给这两个男生?
她为什么不留一个给他?为什么不把那个格兰芬多的波特一脚踹开,让他把头顶放在她的手心,让他对她摇尾乞怜,让他把她所有指令一一贯彻——
对了,还有一个人和他一样不得她青睐——
雷古勒斯似乎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他面色平静,但是内心波澜壮阔,他缓慢地,把视线投到卢平身上。他正垂着头收拾着书本,西里斯不知怎得,善心大发或是看好戏一般用手肘戳了戳他:“雷古勒斯找你有事。”
卢平转过身,雷古勒斯抓紧检查他的耳朵。除了伤疤再无其他,他释然一笑,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有什么事吗?”他一贯和善,对所有人都这样。
“没什么。”而他一贯冷淡。
他注意到卢平说话时有一道微弱的光在齿间穿过,雷古勒斯当然不相信是刷牙刷到锃亮,然而他刚开始观察,他就迅速紧闭嘴唇,对他礼貌微笑后继续收东西。
雷古勒斯并不知道那道光点由什么反射,后来经年他也没再和卢平有过交集。他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西里斯和詹姆·波特黏路德维希像某种卢修斯分给他的糖果,看着就觉得腻人。
黑头发夹着金头发,黑色的耳钉、白色的耳饰,雷古勒斯自认为看不起他们这种手段,自己素爱争抢的长兄、那个背叛纯血的波特,他努力克制那种极速,要把她耳垂吞吃入腹的冲动。
那个姓卢平的,不也是一样不入她的眼?
他恶劣地想着。
所以哪怕雷古勒斯撞见无数次她自然地靠在卢平肩上和他说话、她凑近卢平正在看的书再把头偏过去和他接吻、甚至说出口令进入他还没出来的级长浴室,他都觉得莱姆斯·卢平不过时她一时兴起的一只宠物。
也许某一天这好运也落到他头上。
他攥紧了手里的魔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污糟事。路德维希刚从飞行课下课,这是她鲜少不被那三个格兰芬多簇拥的时候。他深谙这个道理,所以每次都假装路过,预谋和她的邂逅。
她似乎看见了他,金发在风中不安地摇动,那张惊世骇俗的脸岿然不动,雷古勒斯从容地走上前,递上他准备好的笔记。
“有些问题要请教一下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他巧言令色,顾左右而言他,意图引诱她。
“没问题。”路德维希接过牛皮纸,垂着头认真看了起来。
她的侧脸、女孩的馨香,微微运动之后散发出的汗水布在鼻尖,冰山的一角,漂亮小巧的鼻尖,思索时不自觉咬着的下唇。
他不合时宜的冲动。
“我们找个教室吧,这里人太多了。”雷古勒斯口干舌燥,却还在扮演一个渴望知识的男学生。
“好啊,”她合上书本,仰起头,伸手拂了拂飞扬的金发。
“Re-”盈润的嘴唇微微撅起,“Gu-”幅度更大,疑似索吻,“Lu-”嘴角向两边展开,是对他微笑的幅度——
“-s.”
雪白的牙齿夹住舌尖,他和她罕见的共鸣,蛇佬腔一样的“嘶嘶”声,时刻提醒他他和她才是同类的尾音,她的舌尖,世界上最美丽丰腴的他的乐土,他的归途——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颗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