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疏瑶却有些犹豫,“开启觑天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呢?当年师父说江河作乱时,他的师尊也曾开启觑天扭转乾坤,虽然他们胜了却也让修仙界元气大伤,前辈全部陨落,而后连一个真正修炼成仙的修士也没有。若我们贸然开启觑天,让修仙界彻底没了修行之望,又怎么担得起?”
他又如何不知,罗伽的死再次给他敲了警钟,知道真相的人越来越少,而幕后之人似乎能提前部署,以至于让大家如此被动。
他必须抢得先机,“可我想了又想,只有这个法子,若到时有天罚,我愿一力承担。”
“此刻敌暗我明,再不破局,修仙界的未来也会被断送,我推演结局竟看不出用觑天与不用觑天的区别。”叶晚照目光阴沉沉地盯着孤眠峰上的护山大阵阵眼。
二师弟带着苏阁在外流亡,他没有坐以待毙,而是耗尽毕生所学,又到孤眠峰后的藏书阁,找遍藏书,还是推演不出修仙界的未来。
梅疏瑶半天不语,最后慢慢地握紧衣袖,两位师兄的判断从未出错,这一次他坚定跟随,“既然如此我听两位师兄的,这就传书让二师兄回来。”
前几日苏家也开始戒严,白日巡逻的弟子多了起来,还分成了几个小队轮换,进出的弟子都会核对身份,特别是几处重要的厅堂,没有腰牌绝不可进。
苏家雄踞一方,屋舍千余间,有些房间就是对苏家最熟的弟子也未进去过,特别是白日匆匆又事务繁多,更没有仔细观察过此处与彼处的不同。比如这处没有殿名的房子。
苏阁跪在地上,俯下身子去擦拭栏杆,只觉双膝冰凉,难以忍受,跪在地上的人隔一会儿就直起身,让那酥麻的酸意蔓延,才能继续。趁着抬头的机会苏阁快速打量这个屋子,洒扫的弟子每日忙碌,发色暗淡,灰扑扑的不惹人眼,他跪在地上用水浸湿抹布又用力将它搅干,一下一下擦着栏杆,每一根栏杆,都要各擦十一次才能擦得干净,他弯着双膝一点点向里去,从前院擦到后院,驻守弟子只扫了一眼便任他去。
直到院子收拾干净,风吹着后院里的树叶发出沙沙声,苏阁趁着声音的扰乱,将门打开一个小口钻了进去。他站起身,揉着泛酸的背颈。
屋子收拾得干净,可却泛着冷意,空气中带着久不住人的陈旧气息。和上次进来相比,屋内多了一个茶盏,顺着找在书架上找到茶叶,可茶叶却是旧茶新旧交织,足以看出主人的眷恋与不舍,待在这屋里时间一长,苏阁的心底竟慢慢渗出一股淡淡的落寞和孤寂来。
苏阁走到书桌前,果然在那个位置找到打开信笺,底色泛黄,似乎有人在夜深人静,风吹落叶如泣如诉时,避开众人在这里缄默着打开书信,再等着天亮决然离开。
那信里带着小儿女的眷念,便是旁观者也忍不住露出一抹温柔。这封信短短一纸却饱含无限深情,再难诉说,苏阁读毕,眼角有泪落在右侧,心里隐隐地想这一切终将尘埃落定。
他将信揣在怀里,又在这房间里搜寻起来,透过外边的日光将里面看得清晰,忽然屏风后的画卷招了他的眼,苏阁解开绑着的红绳,画卷徐徐展开,一瞬间便被画中人牢牢吸引。
一个妙龄女子在花丛中笑着赏花,身着茜纱裙,体态轻盈,鬓发如云,斜簪着一支玉簪,另一边垂了两串珍珠流苏,面上带着浅浅红晕,能将这样的美人画得如此传神,定是倾注了画师万千柔情。若说美中不足,只叹息画中女子,虽在看花可惜双目无神,一见便知隐疾。
苏阁凑近闻了闻,笔墨的香气犹存,也是好物才能让这古画未褪半点颜色,只是在长久的风吹之中,带了两三迹黄痕。苏阁将画卷和书信一起带着,天黑才从苏家出来,直上佘山。
苏阁从苏家出来,一路便未歇过,推开门时手上渗出薄薄的一层汗,沈修止停下翻书,为他倒了一杯新茶。
苏阁接过一饮而尽,一边掏出怀中的信笺递给他,喝完茶才将画轴打开。
沈修止忙接过来看,和他们的猜想对得上,果然是苏家的弟子,那位弟子送给自己的妻子卿卿的,一旁的落款也将那弟子的身份点明。
苏阁道:“原来是他。”
信的落款处写着苏闻道亲笔。
沈修止微微皱着眉,面上浮起冷色,恰如晨起时草上的白霜,他道:“怎么会?若苏闻道娶凡间女子为妻,为何还能继任家主位。”
以他对仙界名门大族的了解,这不符合常理,仙门自江河以后十分提防混种,若有弟子与凡人走得近,有了苗头,重则清理门户,轻则也是要废了根基,断了修仙路。苏闻道怎么可能成为例外,而且还是仙门榜样的四大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