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到旧事,江雨岸竟不知该如何与他对质,他叹息一声,看着头顶的星空,缓慢摸着空虚的灵海,也沉浸在这片死寂里。
苏玄墨喉间干涩心里全是不甘心,像是对养出来的孩子忤逆自己十分头疼,却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事实,看着她道:“我也不必等蛇心果成熟,等了那么久,差点儿就被沈修止发现。”
苏飞莹也不听他诡辩,恨是世间不可能单独存在的东西,它由无尽的爱催化出来。苏飞莹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要再信他的鬼话,不要再沉溺在曾经的温情中不能自拔,必须看清现实。
夜空中干枯树枝的枝头上扑簌簌地落着几片叶子,乌鸦哀鸣了几声。
江雨岸与苏玄墨对视片刻,在对望中他醍醐灌顶,“巡世宗还有黑衣人,不然你怎么每次都比我们快一步?连三位宗主的布阵都被你算了进去。”
苏玄墨的眼中积蓄着风暴,微垂的眼眸被掩得昏暗,好像一柄蓄势待发的玄铁剑要刺穿挡在他身前的每一个人,他想要撕烂这天地,亲手把他们撕得粉碎。
苏玄墨无比骄傲,“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是我赢,不论他沈修止有多聪明,都只能跟在我屁股后面。”
江雨岸按听到这儿撑着墙壁坐了起来,风刮过他的脸颊,留下清晰的思绪,“沈宗主才智天下独绝,苏先生藏得太深了,竟然连着他都瞒了过去。”
他猖狂大笑,“若是沈修止肯依附,我许诺他的,将比这天下给他的更多,可这人冥顽不灵,一次次与我作对,要不是还需要他,我早就把他杀了。”
江雨岸也痛快地笑了起来,各种思绪糅杂在心里竟生出一点荒唐,“苏先生自认算无遗策,可你就不担心,我半路自戕让你功亏一篑吗?”
当初朱雀附身,他灵力被废可心底从未认命,哪怕绝境压迫到他的心肝脾肺,他仍在艰难行走,寻找一点温暖便仰首展臂牢牢地抱住,不肯放开。
他的目光下移看到苏飞莹手中的嫣红,像是在激荡的湖面边挖了一个口,任由湖水奔涌。
此时才梦醒,方知他那一点奢求,竟为大家添了许多麻烦,若他在那一刻就被诛杀,想来苏玄墨也没有如今的底气,还连累了兄弟和飞莹。
他终于崩溃,跪倒在地,掩面颤抖起来。
苏玄墨的指尖迸出一股灵力将他击飞,狠狠地陷在白石里,苏飞莹被惊得回头,只见江雨岸的嘴角流出一股股鲜血,微张的嘴里能看到被咬破的舌。
事已至此,连最懦弱的自杀都不允许。苏玄墨蔑视地看着他,“你注定死在我手上,这一次也不例外。”强烈的掌控欲,绝不允许他的猎物没有经过他的允许自尽。
苏飞莹脚步虚浮,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刚走两步,碰到江雨岸颤抖的手又无力地跌倒,拼着力气,两人依偎在一起。
苏飞莹怔怔地看着胜券在握的苏玄墨,眼中的希望一点点湮灭,仿佛从未有过。此刻遭遇的人生颠覆是毁灭的打击,可她的心里却汹涌过千万种猜测,最终尘埃落定。
她倏地的鼻酸,既试探又肯定地道:“难道小叔叔也有前世?”
她本不信前世今生之言,只当罗伽死前挣扎,是他要用这等无稽的计谋让他们自乱阵脚,可将猜测放到苏玄墨身上时,她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总是算不过他,哪怕已经费尽全力却还是被命运捉弄,若真的是这样,那他们将毫无胜算。
苏玄墨的目光带着赞赏,看着她,眼底真诚地笑着,“好孩子,前世你非要护着江雨岸,我怎么劝你都不听,这一次小叔叔也会让你痛快地去,不会让你痛苦的。”
他陷入前世的回忆不能自拔,眼中竟然浮现着这孩子无知无识地躺在地上,被尘土淹没的样子。